魅魔這時做好了疙瘩湯送來,放在古容面前,香味撲面而來,古容吞着口水,來不急吃,先學說了他與許溫的對話……
“許溫只問我想在哪裏修建,也沒問規模如何,就給了這個開價?”白芷駭然,鼎天宮副掌門的腦子是不是被驢子踢了?連宮隅樓閣的規模還未說及,就已經開出這種價單。
古容呲溜了口疙瘩湯,擡頭說:“我也這麽想的,可許溫說:‘能在中皇山重建宮隅樓閣的人若連這些酬金都無法付出,那也不配在中皇山圈地建宮了。’”
客棧廳堂裏光線暗淡,不只古容,所有人都神情專注的看着白芷的面龐,其實大家都有疑慮,她到底有沒有這個實力把中皇山占為己用興建宮殿。
若無實力,以後必然麻煩重重。
白芷心思一沉,臉上綻開輕笑,許溫到是有顆七巧玲珑心,他列出這樣的酬勞清單,一來,是考察她有沒有實力将中皇山占為己有。二來,是不想因修建宮殿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三來,是探查一下她的身份。
偏偏是雲霧澤的素心竹月,呵……
白芷憶起,檀淩的後花園好像移植了幾顆素心竹月。
“你給這位鼎天宮副掌門回封信,他的酬金,吾會一樣不差的備好,也請他準備着,畢竟在中皇山重建宮殿,可是個大工程。”白芷此刻笑的十分陰險狡詐壞氣滿滿。
既然他許溫不問規模就報出這樣的天價,那白芷也不能讓自己賠了,也得建一座值這個報價的宮城。
古容微愣,半晌才緩過神來:“好,我這便回信給他們。”
貓哥和狗哥意味深長地看着古容,好似有疑問,可終究還是沒在白芷面前問。
白芷看着古容吃完了疙瘩湯,問他:“你可聽說過仙界有什麽煉丹門派嗎?”
“這個我知道!”貓哥舉爪,得意笑道:“流仙島研習練煉丹術,門派裏有一鼎煉丹爐,聽聞是上古時代的寶物,流仙島掌門鳳赤天寶貝的緊呢!”
白芷起身,抖了抖衣衫,笑着說:“這兩日吾還有事,可能有些日子不能來。”
狗哥說:“後天有一批老窖要啓開了,您要不要取幾壇子酒回去喝着?”
白芷砸吧砸吧嘴,想着最近一次飲酒是何時的事了:“釀的什麽酒啊?”
“暮春寒。”狗哥說。
“好,吾若有空便來取,先走一步,告辭。”白芷向衆人擺手,而後轉眼不見。
白芷人困腳乏,細雨輕寒恰好眠。
雲霞出海曙,晴光轉綠蘋。
今日白芷起了個早,将自釀的桂花蜜與連天水調和溫熱飲用,又随手摘了一些清葉做點心,桂花蜜的甜與清葉點心的微苦恰到好處,惹人喜愛。
早膳完畢,白芷持了承淺容身的鏡子去往書房。裁了玉版紙平鋪桌面,滴翠工筆沾了玉泉墨,擡頭略思忖了會,腦中細節羅列清楚後便開始揮筆潑墨。不知何時,白芷的書架裏收藏了不少有關築工的古籍,偶爾擱筆跑到書架前尋找文獻,幾番下來不辭辛苦疲累,花了半天功夫,終于将莳木族的新栖息地按照她的構想畫了出來。
墨漸漸幹了,白芷認真檢查着,其實這只是一個雛形圖,她并不懂有關築工的東西,否則也不用一趟又一趟的去查文獻,畫出了這麽個差強人意的作品來。
宮殿并不多,更多的是景致,如何以中皇山的水源興建宮殿,确實是門大學問,白芷發現将腦中的意向畫出來,還真是件難事,看來之後還有不少地方需要修改,要專業人士把關。
承淺離開鏡子,看着她的作品問:“真神,您是想重建扶光臺嗎?”
白芷一指按了承淺的額頭,笑罵道:“呆子,你哪裏看出這是扶光臺了?”
畫雖不及專業人士設計出來的大作,可怎麽說也是認認真真畫出來的,哪裏有扶光臺地理風貌特征的模樣?
承淺揉着額頭,正想指給她看,
卻聽到遠處震天鐘忽然響了起來,兩人不約而同的來到屋外,仔細聆聽鐘聲。
咚咚咚的響了起來,白芷心裏數了下,足足有八十一聲。
八十一聲,這是有人晉位真神啊,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承淺問白芷:“神上,是誰晉升真神了?”
白芷腦子裏忽然冒出一種念頭,蹙眉道:“不會是步秋塵吧?”
承淺一愣,連連搖頭:“怎麽會是師父?”
“放眼神界,上神之中首屈一指的還數池光,可她心思頗重,哪裏會晉升真神。”
承淺想起池光,也頓覺不可能是她。
這方鐘聲剛罷了,那邊鐘聲又響起,兩人豎起耳朵聽着鐘聲,生怕聽錯了,咚咚咚又是八十一聲。
白芷凝眉抿唇不語,承淺亦是驚駭的不行。
接連晉升兩位真神,祖神創世之後還是頭一次!
“難道池光和流玉趁着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修成真神了?”承淺突發奇想。
“不是他們。”白芷十分斷定的說。
“那會是誰啊?!”承淺從心裏還是不相信他師父會有這等本事,從仙位一躍晉級真神。
“我去看看,你在扶光臺好生待着,不許亂走。”白芷叮囑,承淺深知自己是戴罪之身,不敢再肆意妄為,乖乖在扶光臺等着消息。
從扶光臺往西走,穿過緩緩上爬的三十裏風雪林,步上雲端,繞過清輝的斂霞殿,再行上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刻有“雲霧澤”三字的巨石前了,巨石旁有一古鐘,名為震天鐘,乃祖神頭顱所化。
平時此地有神将鎮守,有重大事件時,神将會敲響,又或者震天鐘感應到有人晉升到上神界會敲響。
根據不同的事件,敲鐘聲也有所不同。
白芷踏雲而來,經過一處花壇後,在通往震天鐘的路上被神将攔了下來。
她隐匿太久,一般的神将并不認識她,只當她是哪個殿裏的侍婢,前來此處看看熱鬧,白芷跟神将攀談起來:“這位神将,這一下晉升兩位真神,可是頭一回呢。”
神将偏頭一瞧眼前的姑娘,一身素淨衣裙,容顏淡麗,頓時心生親近,客氣回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其中一位,是仙界上仙步秋塵,他修得真神之位了。”
果然是他,白芷心如明鏡,唇邊溢出一縷暖笑,又問:“那另一位是誰?”
“另一位正是在扶光臺偷使震铓劍自刎的飲火上神。”神将望了一眼人群簇擁的震天鐘旁,有着幾分羨慕,意味深長的說:“到是因禍得福了。”
他這句因禍得福也引得一旁的神将跟着颔首認同,眼前之況着實令人驚訝。
方才還笑的和煦的白芷頓時如遭雷擊,笑容漸失,面色微有不妙,冷哼一聲扭頭轉身要走,就在這時,震天鐘旁有一道人影緩緩現出。
她回頭一望,指上微弱的青光在眼前一劃,她的視線穿過衆人,看到了那個人。
那人着了素衣,容顏蒼白,神情恍惚,仿佛受過巨大打擊。
一縷檀香悠遠而來,白芷定睛看着他,如何都挪不動腳步。
檀淩,他回來了啊……
“師父!”飲火在旁歡喜地叫着,下一瞬便撲入了那男子的懷中。
“我是小鏡啊!”飲火又哭又笑地對他說。
“小……小鏡?”他唇瓣輕啓,重複了很多次這兩個字,随後瞳孔閃了一下,目光立刻盯着懷中的女子。
只見飲火揚起頭說:“師父,我是蘇鏡,小鏡啊!”
“小鏡,你是小鏡?”檀淩有些不可思議。
飲火含淚欣喜點頭。
天神清輝見到檀淩,微微笑道:“檀淩,你回來了。”
檀淩見到清輝,先将飲火從懷中輕輕推開,整了整衣衫才将目光放在清輝身上,行了禮,将他上下一打量,點了點頭:“我回來了。”
清輝見他不大對勁,于是問道:“飲火因盜取震铓劍自刎而下界輪回三世,最後一世便是與你的情劫,你忘了嗎?”
白芷雖藏身在遠處,卻是耳聰目明,聽清輝如此說,白芷頓時身子一僵,美眸中流露出驚訝。
依飲火所言,她才是真正的蘇鏡,這是他們三人合謀設計她的局麽?還真看得起她。
就在這時,檀淩似乎注意到了這邊,他下意識的向這瞧來,兩人碰巧四目相對,天地變色。
驟然間,白芷無法面對此變故,扭身欲走,卻被檀淩叫住:“白芷。”
檀淩掌心不由自主的握緊,眸光中都帶了刀子,仿佛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步步沉淵地向她走去。
是什麽深仇大恨讓檀淩看白芷的目光變成了這般模樣?
衆人心想着。
而初入上神界的步秋塵則是驚訝不已。
太古真神白芷?!
步秋塵目光灼灼地打量白芷,未曾想這麽快就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