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琳回到了李珍珍的公寓,李珍珍和李志軍都沒有回來,她一個人坐在公寓的陽臺上,起了些風。
李珍珍住在十一樓,陽臺前面沒有精致的花圃,只有對面,亮着冷漠光高樓。她嘆了口氣,想起白天藍明風望向汪晶的眼,心中抽搐着疼痛,他們在草地中央站着,相互依偎,與她隔着遙遙人海。她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臉,是一片冰涼。
李珍珍和路遠對坐在餐廳中,不知坐了多久,倆個人都沒有說話。
路遠看着望向窗外的李珍珍,街邊閃爍的霓虹燈映的她的面龐忽明忽暗,路遠發現,李珍珍變了,她的眉宇間少了些許明媚,添了許多憂愁。終于,他小心翼翼的打破了沉默:
“珍珍,你……還好麽?”
李珍珍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他,倆個人依舊沉默的對坐着,眼前精致的餐點涼了又換掉,直到服務員走過來,歉意的對他們說:
“不好意思,二位,我們餐廳要打烊了。”
走出餐廳,屋外的冷風讓李珍珍不自覺的縮了一下,但只是一瞬,路遠便将外套披到了她的肩上。
“謝謝。”李珍珍客氣的像路遠點了點頭。
這是重遇到現在,李珍珍和路遠說的第一句話,客氣而疏遠。
路遠的心裏抽搐了一下,他強擠出笑容說
“沒事。”
“我送你吧。”路遠接着說。
“不用了。”李珍珍向前走了幾步,一輛豪華的轎車駛了過來。
“珍珍。”一個穿着考究的男人從車上走下來,朝李珍珍喊着。
“謝謝你的衣服。”李珍珍轉身把衣服遞給路遠,朝他禮貌的笑了一下,鑽進了車裏。
車子開走了,午夜的街上空曠而寂寥,身後餐廳的燈熄了,街道顯得更加昏暗,路遠站在原地,手中的西服早已沒了那人留下的餘溫。
他慢慢走上自己的車,拿出鑰匙插進啓動槽裏,卻頓了好久也沒有擰開,突然,他趴在方向盤上,緊緊将那件西服攥在胸前,悶聲哭了出來。
李珍珍坐在車上,看着窗外飛速向後倒去的景物,神色憂傷。過了會,她皺着眉看向駕駛位上的男人
“哥,你喝酒了?”
李志軍專心的開着車,沒有看她。
“一點點。”他說。
“這麽重的味道是一點點麽?停車停車!我來開,出事了死不了把我臉毀了我就殺了你。”李珍珍嫌棄的捏着鼻子吵着李志軍。
李志軍默默把車停到了路邊,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他想起今天,那個站在藍明風身邊,穿着白色魚尾裙的女人,她楚楚可憐的依偎在藍明風懷中,仿佛世俗的一點點傷害都會讓她支離破碎,沒想到她就是汪晶,李志軍靠着車窗苦笑了一下。
酒意讓李志軍眼前的景物慢慢模糊了,他好像看見那副精致的臉坐在他的身旁對他笑着,笑容裏藏着哀傷。
無論身處其中的人有多麽巨大的痛苦,也無論多少人流淚哭泣哀嚎着,黑夜總會過去,沒有一絲留戀。所以那些流着淚的人們只能匆匆的理好情緒,将淚水全部丢在逝去的黑夜裏,痛楚深深埋進心底。在黎明來臨之前,換上一副平靜的面龐,恍若昨夜睡得很安詳,甚至做了個美夢。
李志軍醒來的時候,是在李珍珍家,他昨晚喝多了,頭有點疼。
他扶着額走到客廳,溫琳圍着圍裙正端着份早餐從廚房出來,看見他走出來,笑着和他打招呼
“志軍哥,醒啦,我給你沖了解酒茶。”
“謝啦。”李志軍走到桌子前,端起茶喝了一口,朝溫琳贊賞的點了點頭。
“吃飯吧。”溫琳笑着把早餐端過來,她看起來心情似乎很好。
“有什麽開心的事麽?”李志軍咬了一個煎蛋看着溫琳說。
“沒有吶,不過也沒什麽不開心的事吶。”溫琳喝了口牛奶,無所謂的說。
“嗯。”李志軍應了一聲。
倆個人沉默的吃着早餐,突然李珍珍大叫着從房間裏沖出來
“啊!溫琳,你看手機了麽?”李珍珍興奮的臉紅撲撲的,她激動的喊着溫琳。
“沒有啊,怎麽了。”溫琳和李志軍對視了一眼,倆個人從對方臉上看見的都是迷茫。
“哎!你們都不關注實時的麽?藍明風取消訂婚了!”李珍珍高興的屋裏轉圈圈,溫琳楞在了原地,她急忙拿出手機,翻看今日的時訊,全部都在報道藍明風說的“妻子尚在人間,訂婚宴取消。”
溫琳心裏百味交雜,坐在旁邊的李志軍囔囔的說了一句“那汪晶怎麽辦?”
“哥,你傻了,誰關心汪晶啊?”李珍珍白了她哥一眼,心情十分愉悅的坐下吃了早餐。
等李珍珍和李志軍都離開後,溫琳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神情恍惚,報道上的內容對她的沖擊太大了,他們早已離婚,沒想到藍明風竟然從未公布過,對外界宣布的僅僅是妻子因病去世,而如今又因為她的出現取消了訂婚。是因為感激麽?
溫琳想起,當初藍明風向她求婚,也是因為她幫助了他的公司,而在之後與藍明風的婚姻生活中,藍明風對自己一向很客氣,如果真的是感激自己當初對他的幫助,他已經用婚姻回報她了,又或許是報複,報複自己在離開前那一夜對他下了藥,無論怎樣,他現在這種做法,對他心愛的女人傷害太大了。
許久之後,溫琳苦笑了一下,站起身走進房間,把衣服一件一件疊好放進行李箱中,她累了,這座城市讓她身心疲憊,她也是時候該離開了,落落還在家裏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