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第 29 章
寇全挑眉, 似有些意外。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郡主覺着好,是這畜牲的榮幸。”
他收回手,大馬金刀地坐着, 食指點黃犬屍體, 唇角笑意玩味, “咱們這兒也沒什麽好東西,郡主是貴客,午飯便将這畜牲剝皮炖了, 讓郡主嘗嘗狗肉湯的滋味,如何?”
“好!”
“狗肉好啊,老子最愛狗肉!”
“哈哈哈哈郡主可要好好嘗,嘗仔細了。”
含着惡意的笑從四面八方湧入, 黃犬的屍體倒在她不遠處, 鼻腔內盡是血腥味。
天旋地轉,眼前暈眩, 蕭婧華險些站不穩。
她硬是咬牙忍住了, 用盡全身力氣吐出兩個字。
“多、謝。”
“一只怎麽夠。”靠在門上的潘祝興陡然出聲。
對上蕭婧華的目光,他嘴角咧開惡意的笑, “頭兒,咱們四十號人,怎麽也得宰個十條狗吧?”
蕭婧華渾身泛冷。
她看懂了。
這是對她方才挑釁的回擊。
如此明目張膽地欺她毫無還手之力。
寇全睨他一眼,“這山上哪來的二十條狗?想吃,給老子自己抓去。”
潘祝興嘿嘿一笑, “沒狗野雞野兔也行啊。哥幾個前兩天不是剛抓回來的嗎?不如讓郡主再看幾場戲?”
“好!”
“潘哥這主意不錯。”
“好久沒吃肉了,頭兒, 今個兒讓兄弟們吃個痛快吧!”
山匪紛紛應和。
寇全拄着下巴,食指輕點膝蓋, “行,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躲久了,嘴裏都要淡出鳥味了,今天就讓兄弟們吃個夠。”
“謝頭兒!”
“頭兒英明!”
歡呼聲幾乎要将屋頂掀翻。
寇全擡起下颌,下斜的目光冷漠銳利。
“郡主,落座吧。”
“你。”
被指中的溫婵姿肩膀一抖,露了絲笑,“大當家要奴做什麽?”
她笑得柔媚,寇全卻跟瞎了似的,平靜收回目光,“伺候好郡主。”
溫婵姿笑着應是。
快步走到蕭婧華身邊,撫上她僵硬的手臂,聲音微弱,低不可聞,“走。”
蕭婧華深吸氣,邁着僵硬的步子,被溫婵姿引着坐在下首。
很快,有兩個山匪提着幾只野雞野兔進來。
兔子足有六只,有白的,有灰的,皮毛不複光滑,依稀還能看出當初的鮮活模樣。
“我來。”
潘祝興拿起一只雪白的兔子,一手拎着刀,直勾勾看着蕭婧華,意味不明道:“郡主,看好了。”
他一刀砍下兔子腿,那兔子痛苦大叫,僅剩的一只腿在空中瘋狂蹬動。
滿目鮮紅。
蕭婧華眸底浮現一層淚光。
別哭。
手背被狠狠掐了一下,餘光裏,溫婵姿對她搖頭,無聲道。
別哭。
蕭婧華止不住顫抖。
雙手捏着拳,掌心一片刺痛。
她麻木地聽着耳邊狂妄的笑聲,看着一只又一只山雞野兔被虐死在她面前。
整個人仿佛落入深海之中,源源不斷的水從四面八方湧來,将她死死包圍,讓她窒息。
她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腦海內一片混沌。
不知過了多久,潘祝興終于殺完了,扔下刀,他看着蕭婧華無動于衷的臉啧了一聲,似是極為掃興。
寇全一直注意着蕭婧華的表情,見她始終忍着沒哭,倒是來了幾分興致,“行了,戲唱完了,趕緊把東西弄下去,別髒了郡主的眼。”
潘祝興懶懶道:“還不快去。”
幾個山匪齊齊“诶”了聲,帶着滿地“屍體”離開。
寇全揮手,“你們繼續。”
繼續?
繼續什麽?
尚在混沌中的蕭婧華勉強收回一絲心神。
掌下刺痛,她怔愣低頭,卻見手心血痕斑駁。
不知不覺,她把自己掐出了血。
“嚯!”
一聲大喝,蕭婧華驚了,猛一擡頭。
堂內兩個山匪脫下外衫打着赤膊,露出結實遒勁的肌肉,赤手空拳過着招。
拳拳到肉,臉上青紫縱橫。
是蕭婧華從未見過的血腥暴力。
她不願看,上首寇全驀地漠聲,“姿娘,你怎麽伺候的郡主?”
“是奴的錯。”
溫婵姿連聲告罪。
起身時,她在蕭婧華耳畔低聲說了兩個字,緊接着,蕭婧華察覺到自己的頭被強行固定。
有個山匪被一拳打落到她腳下,起伏的肌肉,粗/喘的氣息,皆令她感到厭惡。
可她躲不開,只能就這麽看着兩個山匪在她面前打起來。
一拳又一拳,好似下一瞬便會落到她身上。
蕭婧華害怕到了極點,鼻尖彌漫起酸意。
忍住,不能哭。
絕對不能哭。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沒有落下。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比試終于落幕。
寇全對贏方道:“待會兒去我那拿酒。”
那山匪大喜,“謝頭兒!”
午膳被端了上來。
潘祝興攔住送飯的老婆子,親自舀了碗湯放在蕭婧華身旁,不懷好意道:“郡主,請吧。”
蕭婧華冷眼看他。
眸底含着水色,卻如冰川刺骨。
“本郡主不吃肉。”
“我們頭兒的好意,郡主怎能不吃?”潘祝興眯眼,陡然笑了,“是我們招待不周,郡主尊貴,怎能親自用膳?”
“等等。”
聽出他的意思,蕭婧華恨極,“我吃。”
潘祝興笑得好不得意,“那就請吧。”
蕭婧華捏起筷子。
這碗湯其實很香,可她只要一想到方才的一幕幕,胃裏泛起酸水,陣陣作嘔。
她深吸氣,忍着惡心小口把肉吃完。
潘祝興滿意了,大笑轉身。
溫婵姿小聲問她,“沒事吧?”
蕭婧華白着臉,緩緩搖頭。
她向寇全提出離開,寇全倒也沒為難她,派人送她回去。
被點中的那人一抹嘴,點頭應聲。
當着寇全的面,他沒說什麽,但出了屋,一路上都在罵罵咧咧,話裏話外蕭婧華耽誤了他吃肉。
蕭婧華冷着臉仍他辱罵,回去之後,在那矮個山匪擡手去拿門上鎖頭時,猛地踢了一腳門。
矮個山匪手被磕住,疼得嗷嗷大叫,“賤女人,敢玩你爺爺?”
蕭婧華絲毫不懼,冷聲道:“你敢動我?”
矮個山匪猛一擡頭,觸及她眼中寒意,悚然一驚。
好似幼年時見到縣太爺,總會心中恐懼,不敢與他直視。
矮個山匪利索地把門鎖上,“等着,明個兒看頭兒怎麽收拾你。”
他色令內荏地威脅一通,麻溜走了。
腳步聲逐漸遠去,此處只剩她一人。
蕭婧華洩力從門上滑落,忍了許久的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她哭得無聲無息,在頃刻間淚流滿面。
喉間有肉味湧上來,她彎腰嘔吐,好似要把胃裏所有東西吐出來。
“叩叩。”
窗邊有輕微響動聲。
“誰?”
蕭婧華擦掉眼角淚珠,掩唇回頭。
她哭過,又吐了一通,眼角通紅,好不可憐。
溫婵姿站在窗外,對她揚起手中水囊。
“喝口水,會好受些。”
蕭婧華慢慢走過去,溫婵姿拔出塞子,掏出一根竹管插/入水囊裏,穿過直棂窗遞給她。
扶起竹管,蕭婧華張唇。
看她安靜喝水,溫婵姿緩聲道:“我小時也見過殺雞殺鴨,都是一刀抹了脖子痛快,哪像他們,好似以殺活物取樂。我第一次見時,和你一樣吓壞了。”
眼前仿佛湧現出無數只犬兔,蕭婧華努力咽水。
把那股惡心勁壓下去後,她松開竹管,“他們為何這樣做?”
溫婵姿湊近,小聲道:“聽廚房的徐婆婆說,寇全,就是那位山匪頭子,早年和一位貴族小姐相愛,兩人被小姐家裏棒打鴛鴦,小姐便跟着他私奔。但小姐過慣了富貴日子,哪能和他粗茶淡飯,趁他不在跑了。”
“小姐家中重新為她擇了婿,成親當日,寇全找上門去,滅了小姐和她夫婿滿門。從那以後,他最愛看千金小姐放下驕傲,對他痛哭流涕。若是性子堅韌的,他态度會好上許多,可一旦那些姑娘求饒。”頓了頓,溫婵姿道:“便到頭了。”
蕭婧華厭惡,“小人行徑。”
她又問:“這些山匪究竟是何來歷?”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溫婵姿搖頭,“不知。徐婆婆說,他們每隔一段時日便會來,剩下的時間,誰也不知他們在何處。在這裏,也只有寇全一人會下山。”
不遠處響起喧嘩聲,她抽回竹管,“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些。”
蕭婧華抿唇,“多謝。”
溫婵姿回頭,對她翹起嘴角。
她走後,蕭婧華看了會兒窗外天空,踱步到草垛上坐着發呆。
……
晚膳前,蕭婧華又被迫看了一場虐殺。
她忍着淚吃完飯,踩着月光,渾渾噩噩地走在泥濘路上。
黑夜籠罩下,野獸們破欄而出,猖狂得意的笑聲如一張大網,結結實實兜頭将她罩住。
躲不開,逃不了。
路過一間木屋,有個姑娘跌跌撞撞逃到門前,一雙粗糙大手摟住她的腰,将她拖了回去。
蕭婧華看到一張有幾分眼熟的臉。
白日裏的矮個山匪對着她淫.笑,“喲,這不是郡主麽?要不要一起玩啊?”
姑娘的半張臉被長發擋住,細弱腕子被鎖鏈鎖住,哭聲哀切絕望。她哭得越狠,山匪笑得越開懷。
蕭婧華渾身發冷。
“畜生!”
“罵得好!”山匪哈哈大笑,目光從上到下将她一掃,“郡主不如多罵罵,讓我高興高興?”
蕭婧華氣得臉色鐵青。
奉命送蕭婧華回去的山匪吹了個口哨,對矮個山匪道:“黃貴,你悠着點,等老子一起來。”
黃貴不顧姑娘的反抗,一把将她扛在肩頭,笑道:“那你可得快點。”
蕭婧華不可置信。
他們怎能,怎能如此對待一個弱女子?!
禽獸不如的東西!
輕柔的腳步聲靠近,蕭婧華聽見山匪的調笑聲。
“喲,這不是姿娘麽,不去伺候潘哥,在這兒做什麽?”
溫婵姿睨他一眼,眼角含鈎,“這不正要去?你還不快把人送回去。”
擦肩而過時,溫婵姿往蕭婧華手裏塞了一樣東西,唇瓣微阖。
蕭婧華回頭看她,卻見她娉娉婷婷地進了某間屋子。
山匪不耐煩,“走走走,趕緊走,耽誤老子好事。”
蕭婧華回神,一步一步走回木屋。
門鎖落下,她扶着門吐了一場,随後疲憊地躺在草垛上,用溫婵姿給她的棉花堵住耳朵。
“別聽。”
……
接下來的日子和之前一般無二。
寇全一般不會搭理她,唯有吃飯前,會把她叫過去,強迫她觀看一場虐/殺或是鬥毆。
蕭婧華通通忍着。
又是一頓令她惡心的午膳。
她忍了一夜,現下實在忍不住想吐。
溫婵姿注意到了,給她倒了杯水。
蕭婧華低聲,“謝謝。”
随後一飲而盡,勉強将嘔吐的欲望壓下。
餘光瞥見溫婵姿掩在衣領下,雪白脖子上的紅痕,她猛地閉眼,心中充斥着無法發洩的憤怒與悲哀。
午後,趁着山匪們都在歇晌,溫婵姿來陪蕭婧華說話。
“那些姑娘……”起了個頭,蕭婧華說不下去了。
溫婵姿接話,“大多是寇全劫掠來的,有些家底的姑娘,對付的法子和你一樣,求饒後,寇全會把她們收進房裏,等玩膩了,再把她們送給手下人。白日鎖在一間屋子裏,唯有晚上,才會……”
她擡頭望天,“徐婆婆說,他們離開之前,會把這裏的姑娘全部處理。”
蕭婧華語塞。
怎麽處理?
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她啞聲問:“這裏,有多少個姑娘?”
“加上我,一共十個。”
十個。
那些山匪,至少有四十人。
也就是說,他們、他們……
蕭婧華無力閉眼,“這麽多姑娘失蹤,官府為何不上報?”
溫婵姿搖頭,“聽口音,她們不像京城人士,應是從別處劫掠來的。”
蕭婧華緘默。
天高地遠,如何能管得着?
一日轉瞬即逝。
或許是看得多了,蕭婧華的表現平淡了許多。
寇全不滿,對下首的潘祝興使了個眼色。
潘祝興點頭,視線挪動時,正撞見蕭婧華對為她乘湯的溫婵姿道謝。
他意味深長挑眉。
回去時,潘祝興主動請纓要送她,快到木屋時突然出聲,“郡主瞧着,和姿娘關系還不錯?”
“與你何幹。”
“只是意外罷了。”潘祝興咧嘴笑,“沒想到金尊玉貴的琅華郡主,竟甘與一個妓/子為伍。”
蕭婧華整個人都愣住了,隔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說她……是什麽?”
“妓/子啊,怎的,郡主不知?”
潘祝興好心道:“她是跟姘頭一起被我搶上山的,為了活命,主動委身于我,眼睜睜看着那小白臉在跟前咽氣。若非如此,她怎能就伺候我一個,還能行動自由?”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好歹是一個被窩裏躺過的,她連一顆眼淚都沒流,真是冷血啊。”
潘祝興雙手放在腦後,不顧蕭婧華蒼白的臉,懷着惡意笑道:“郡主可別被她騙了。”
蕭婧華手腳麻木回了屋。
紅日熱烈,她卻渾身泛冷。
“咚咚。”
熟悉的動靜。
蕭婧華緩緩轉身。
溫婵姿嬌豔的臉映入眼簾,眉心微皺,在疑惑她的反應。
“你怎麽了?”
蕭婧華俏臉含冰,一字字,似從齒間蹦出。
“你是青樓女子?”
溫婵姿看她清澈雙眸裏蘊含的暗色,嘴角放平,輕聲問:“你也嫌我髒?”
“也是。”
她微垂着頭,喃喃自語,“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定然看不上一個妓/子。”
溫婵姿擡起眼睑,正欲再言,卻驀地一怔。
少女站在陽光照不去的陰影處,分明面無表情,可她卻覺得,她好像在哭。
蕭婧華指尖不住顫栗。
這幾日,溫婵姿對她照拂良多。
無論是一口水,還是一個安撫的眼神,都讓她動容。
身陷囹圄,還有人悄悄接濟照拂,她很難不生出感激。
可她,竟是個青樓女子。
她厭恨至極的青樓女。
她早該看出來的。
溫婵姿無意間顯露的媚态,她與潘祝興的相處,紛紛訴說着她不同尋常的身份。
遙遠的回憶似風暴席卷而來,将她單薄的身體吹得搖搖欲墜。
蕭婧華胸腔悶痛,痛得她呼吸不順,冷漠道:“這兩日多謝你,往後,別出現在我面前。”
“滾。”
她眼裏不是尋常的厭惡輕蔑,而是濃重的恨意,溫婵姿被那恨驚了一瞬,啞然幾許。
“好。”
留下水壺和竹管,她轉身走了。
蕭婧華許久未動。
晚上又是一出戲。
山匪還未動,蕭婧華驀地出聲,“唱了這麽久的戲,本郡主膩了。你準備何時送我回去?”
四周一靜,紛紛看向她。
寇全半垂着眼,倏地朗聲大笑,“不愧是琅華郡主,有膽色。”
“正巧,兄弟們整日為郡主打雞抓兔也累了。今個兒便換一出戲,這場戲唱完,郡主自可離去。”
寇全擊掌。
拎着山雞野兔的山匪退下。
蕭婧華繃着臉坐着,待見到站在屋內之人時,她全身僵硬,腦子嗡嗡作響。
怒聲呵斥,“你想做什麽?!如此草菅人命,就不怕遭報應嗎?”
“報應?”寇全冷笑一聲,絲毫不懼,“只管來就是。”
“動手!”
一聲令下,山匪松開捂住那人的嘴,一腳踹在她腿彎。
雙膝咚地跪地,發出沉悶聲響。
蕭婧華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一身粗布短衣,尋常百姓打扮,面容俏麗,此刻充斥着恐懼。
“別殺我,別殺我,你們讓我做什麽都行,求求別殺我。”
姑娘驚懼求饒。
山匪充耳不聞,亮起鋒利刀刃。
“你到底想做什麽?!”
蕭婧華忍無可忍。
這是人,不是畜生!
寇全輕笑,“不是說了嗎,想請郡主看一出戲。”
他擡手,山匪獰笑一聲,刀鋒緩緩落下。
姑娘向蕭婧華求救,“你是郡主?郡主娘娘,救救我,求您救我一命,我當牛做馬給您……啊!”
她陡然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略顯渾濁的眼裏盛滿懇求,兩手拼命抓向蕭婧華,好似在抓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救、救我,救我啊!”
雙目逐漸充血,蕭婧華仿佛站在沼澤裏,四周不見天光,黑得令人窒息。
她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瞬便要墜入無邊黑暗。
“放了她,我讓你放了她!”
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墜下。
“啊,呃……”
姑娘瞪直雙眼,神光漸散,她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蕭婧華想尖叫,想大喊,想發洩出所有的怒火與恨意。
可最終,她将所有負面情緒全部咽下,含着淚的眼直直瞪向寇全。
“我記住你了,總有一日,我會将你碎屍萬段。”
寇全笑了,“拭目以待。”
他瞥一眼姑娘屍體,“郡主既憐憫她,便送她一程吧。”
潘祝興走上來,笑得不懷好意,“郡主,走吧。”
蕭婧華終于知道隔壁那間屋子有何用處。
将姑娘的屍體扔下,潘祝興在屋內走了一圈,邊走邊興致勃勃地為蕭婧華介紹各種刑具。
“這個用來淩遲,一刀一刀割下人身上的肉,放盡鮮血,剖腹斷首。”
“這個用于腰斬,這個是炮烙。”
“你知道炮烙嗎?”潘祝興微笑,“将銅格燒得通紅,讓人在上面行走,等他燙得受不住,便會掉進火裏,活活被燒死,是不是很有趣?”
心滿意足地看着小郡主被吓得一抖,面色慘白,潘祝興大笑,“這屋裏死的人連我都數不清,說不準還有冤魂未散,郡主可要好好體會體會。”
他大步離開。
門被關上,屋內一片漆黑,唯有潘祝興留下的蠟燭,孜孜不倦地燃燒着。
那蠟燭放在姑娘頭頂的刑具上,她的臉半明半昧,臉上未幹的鮮血與凸出的眼球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蕭婧華蜷縮着身子閉上眼。
有風從窗外吹來,風聲怪異,似鬼哭狼嚎。刑具的影子映在牆上,張牙舞爪如惡鬼狂舞。
少女消瘦的身子一顫。
耳畔不斷回響着潘祝興的話,蕭婧華明明閉着眼,眼前卻好似有無數個鬼影,嬉笑着朝她抓來。
嘻嘻,又來一個。
你們說,她會怎麽死?
燒死?痛死?別是吓死吧。
為什麽,為什麽要殺我?我不曾做錯,為什麽是我??!
姑娘躺在不遠處,她好像聽見了她的聲聲質問。
為什麽不救我?
你不是郡主嗎?為什麽不救我!
別說了,別說了!
淚水似斷了弦的珍珠,頃刻間打濕衣衫。
蕭婧華無助地抱住頭。
父王,太子哥哥,你們在哪兒,為什麽還不來?
……
恭親王府。
已是深夜,王府內依舊燈火通明。
“哐當——”
恭親王掀翻紫檀木圓桌,額角青筋暴跳,陷入暴怒之中。
“廢物!這都幾天,連郡主的影子都沒找着,本王養你們何用?!”
王府侍衛統領跪倒在地,頭深深埋着,咬牙道:“王爺,屬下一定竭盡全力帶回郡主。”
“還不快去?!”恭親王雙目猩紅,“再找不着郡主,提頭來見。”
侍衛統領沉聲,“是。”
他走後沒多久,湯正德匆匆而來,“王爺,已經安排好了。”
“大街小巷都有王府的人駐守,一旦聽到不利于郡主的傳言,會立刻把人抓入刑部大牢。”
遲疑片刻,湯正德道:“劉大人派人前來,為劉公子說情。”
恭親王怒,“他有什麽臉面求情?我女兒失蹤,他兒子跑到秦樓楚館大放厥詞,還敢肖想我的明珠?!沒送他進宮已是本王仁慈!”
湯正德忙道:“奴才知錯,王爺息怒。”
恭親王怒氣未消。
前幾日王府侍衛滿身狼狽入城回府報信,沒多久,附近高門大戶便知琅華郡主被山匪襲擊失蹤。
他本就因女兒的事心中憂慮,竟有人在這種時刻趁着醉酒大肆宣揚郡主已失清白,嚷着他不嫌,願娶郡主入門。
恭親王聽後勃然大怒,當即命人将他關進刑部大牢。
他不想等女兒回來後聽到這些腌臜事,派人守在茶樓酒樓等地,說一個,抓一個。
“東宮那邊怎麽說?”
恭親王冷靜下來。
湯正德憂愁道:“太子殿下也未尋到郡主。”
“皇兄那邊呢?”
“金吾衛未傳出消息。”
“京城就這麽大,他們到底把我女兒抓到哪兒去了?金錢地位,本王什麽都能給,為何就是沒有絲毫音信?”
宛如人間蒸發。
湯正德閉口不言。
他心中有種不好的猜測,卻不敢與王爺說。只盼着郡主吉人自有天相,能平安無事,哪怕要他折壽也行。
恭親王頹然退坐在椅上,雙手掩面。
啞然道:“今日,可是婧華十七歲生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