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樓出來,陶忘機便看到莫東行抱着黑寶兒倚靠在大樹上, 冷着臉看她。
“怎麽?去找人麻煩了?”
陶忘機走到他面前, 上下打量着他抱黑寶兒的樣子, 越看越覺得協調。
真沒想到, 一個大男人抱孩子, 會給人一種溫馨溫暖溫良的感覺。
平日裏,這男人可沒這麽和善。
黑寶兒習慣了莫東行的懷抱,不再那麽怕他,還特別喜歡被他抱着。
他趴在莫東行肩頭, 居高臨下,好奇地看着身邊的一切。
“我可沒去找麻煩, 只是送了他和他的屬下些東西。”陶忘機笑道。
她趁着接觸的機會,在兩名侍衛,花信和宣王身上撒了一些追蹤藥粉,方便知道他們的行蹤。
當然,還留給宣王一點別的東西, 誰讓他吃了她的青牛。
宣王的兩名侍衛武功極為高強, 在島上來去自如, 有時連青麟都追蹤不上。
撒下藥粉, 青麟便可以尋着藥粉的味道追蹤,看看他們到底去過什麽地方,做過什麽事。
莫東行将黑寶兒交給陶忘機,扶着她向樹屋而去。
樹屋裏,瘋姨正在唱着一首江南小調。
她現在的情緒穩定不少, 雖然偶爾會發瘋,但比以前好了很多。
坐下後,莫東行說道:“我會将火羽白金和玄水借來,暗中跟蹤四人,放心。”
“嗯,這樣我就放心了,這宣王名聲并不好,來島上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手下的兩名侍衛也要小心堤防。”
陶忘機想了想,繼續說道:“還有那名公公,總給我很奇怪的感覺。”
“花信?他有何不妥之處?”莫東行問道。
他只是第一天見過花信一面,之後再未見過,對他并沒有格外留意。
但是他知道,這人不簡單。
否則,也不會來幽靈島了。
陶忘機靠到莫東行身邊,小聲說道:
“我覺得這花信一定不簡單,剛才我點了他的穴道,但是在我将牛角丢給宣王的時候,發現他的手動了一動,似乎怕我傷害到王爺,想去救駕一般。”
莫東行哼笑道:“原來是深藏不漏,扮豬吃老虎,哼,也不看看我家娘子是什麽人,想騙人,簡直自取其辱。”
陶忘機哈哈一笑,拱手調侃道:“不敢不敢,小女子也只是試探一下罷了。”
青麟每日的任務便是守在三樓,聽從宣王的吩咐。
對此,青麟非常不滿意。
“我太不喜歡這個王爺了,簡直就是笑裏藏刀,令人讨厭,女人,你知道嗎,他竟然還敢威脅我,說我不聽他的話就把我吃了,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把我這守護神獸吃了。”
看青麟這麽委屈,陶忘機打趣道:“青麟,你不是很厲害嗎?既然如此,何必生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要生氣了。”
青麟當然不是好欺負的,偶爾會隐身起來,故意吓宣王一跳。
看宣王明明吓到了,還要故作鎮定,青麟便忍不住大笑。
每次在樹屋中聽到青麟的大笑聲,陶忘機便覺得好笑。
青麟這家夥玩上瘾了,也不怕這愛記仇的宣王将來報複它。
幾天之後,宣王的身體終于好轉,便不再安于小樓內的生活。
莫東行倒也沒強行限制他的行動,只讓青麟跟着,好好照顧。
岳南風的火羽,章西明的白金,衛北寒的玄水都被莫東行調來,分別監視宣王四人。
它們平日藏身暗處,從未露面。
四島合并,山洞出現,宣王李重躍頗有興趣,特意找到莫東行,希望能去山洞前看看。
莫東行爽快應了,在前面帶路,偶爾提醒宣王四人島上危險之處。
青麟今日不必跟着,便守在陶忘機面前發牢騷。
“真不知道主人為什麽要領着他們到處轉,看了山洞還要看其他人的地盤,今天一天差不多轉了大半個幽靈島,累死才好呢。”
陶忘機看青麟憤憤不平,将它摟過來揉搓幾下,安慰道:
“好了,不氣了,莫東行這麽做也好,要不然這王爺肯定會暗地裏搜查探索,還不一定惹出什麽事呢。”
陶忘機将做好的飯菜裝在食盒中,讓青麟照看瘋姨和黑寶兒。
她去給靈公和靈仙送飯。
沒想到在山洞口,她卻碰到了莫東行和宣王一行人。
這群人不是去岳南風那邊了嗎?這麽快回來了?
看到陶忘機出現,李重躍拱手一禮,笑得溫文爾雅。
“夫人,又見面了,上次你可讓本王吃驚了苦頭啊。”
陶忘機看他一眼,含笑回禮:“是嗎?王爺身體無恙,可喜可賀。”
說完,便扭頭走進山洞,消失在結界之後。
李重躍的目光一直盯着山洞外的結界,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他扭頭問莫東行:“不是說這結界不允許外人進入嗎?尊夫人為何暢通無阻?”
莫東行手中把玩着一根短棍,面無表情,淡淡答道:“她如今專門負責洞中人膳食。”
“原來如此,不知本王可否有幸進去一探?”李重躍含笑問道。
莫東行緩緩搖頭,沉聲道:“非莫某為難王爺,此結界乃是一位得道高人所設,除非守島弟子,外人絕難進入,王爺大可一試。”
“你既這麽說,本王自然相信。”李重躍溫文一笑,背在身後的手指微不可見地動了動。
“屬下願一試。”趙凡和劉繼說完,動作飛快地沖向結界。
他們将內力發揮到了十成十,氣勢如虹,勢不可擋。
“嘭——”兩聲。
兩人的身體同時碰到結界,一瞬間停滞,然後齊齊飛了出來,“撲通”兩聲,狼狽地跌在地上。
“噗——”兩口鮮血噴湧而出。
兩人臉色煞白,氣息奄奄,顯然受了很重的內傷。
花信上前兩步,舉着小帕子指着兩人,一臉驚恐的表情,嚷嚷道:“哎呦喂,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怎麽傷得這麽重。”
趙凡和劉繼掙紮着從懷中取出療傷藥服下,打坐調息。
宣王看向兩人的目光有些陰沉,扭頭看向莫東行時又恢複了一貫的笑容。
“讓莫勇士見笑了,都怪本王管教無方,致使手下如此莽撞。”
莫東行淡淡一笑,答道:“王爺無需放在心上,這結界堅固無比,非一般人能沖破。”
宣王含笑點頭,“這就好,如此一來,便不會被有心之人趁虛而入。”
白金一直負責監視宣王侍衛趙凡。
當天晚上,它發現趙凡竟然悄悄前往水牢,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瞞過水牢守護神獸,潛進去見柳畫屏和樂清。
“你們猜猜這柳畫屏是誰的人?”白金的兩個腦袋異口同聲,跟莫東行和章西明彙報的時候洋洋得意。
章西明呵呵一笑,兩手分別摟住白金的兩個腦袋,說道:“自然是宣王的人,對吧。”
白金的兩個腦袋都張大了嘴,驚訝道:“主人,你竟然知道?”
章西明愛極了白金這副又傻又可愛的樣子,笑道:“猜的,要不然趙凡為什麽冒險進地牢呢?”
據白金解釋,柳畫屏真的是宣王的人。
她向趙凡彙報了幽靈島的情況,以及島上衆人的性格武功等等信息。
“真沒想到柳畫屏這麽狡猾,表面上是父親的人,但是內心深處卻并不終于父親,而是忠于宣王。”
白金嫌棄地說道:“她竟然還說喜歡宣王,可以為他付出一切,真是豈有此理,傷了岳南風的感情還恬不知恥。”
幸好此時岳南風不在這裏,否則聽到這番話,又要傷心的。
岳南風是重感情的人,否則當初知道柳畫屏是派來的奸細時,便不會放她一馬了。
只是沒想到,好心沒好報,換不來白眼狼的忏悔。
白金很為他抱不平。
“我就說嘛,這宣王來島上擺明了就是為了洞中之物,看來,咱們有的麻煩了。”章西明嘲諷道。
“是啊,大哥,咱們可要小心了。”衛北寒擔憂道。
莫東行冷哼一聲,讓四只守護神獸繼續監視,等宣王他們有所行動之時通知大家。
另外,他讓陶忘機告訴靈仙和靈公,小心外面的動靜。
四島分離,山洞消失,陶忘機無法去陪伴靈仙和靈公,便待在樹屋中照看黑寶兒和瘋姨。
沒想到木梯微動,有人爬了上來。
她探頭一看,發現竟是那位宣王殿下。
她不動聲色地擋在樹屋門口,開始縫補黑寶兒的衣服。
她自認跟宣王沒什麽交情,話不投機不願費口舌。
希望他知難而退。
宣王完全沒有自覺,站在木梯上,含笑看着陶忘機,“莫夫人難道不歡迎本王嗎?”
陶忘機這才擡頭看去,一臉意外的表情,“原來是宣王殿下,稀客啊,不知找我有何事?”
宣王溫文一笑,指了指眼前的處境,客氣道:“不知夫人能不能讓本王先上去再說。”
“哎呀,大意了,王爺請。”陶忘機起身讓路。
宣王臉上的笑容越發溫和,擡腳便要上來,沒想到“刺啦”一聲,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摔下去。
“王爺小心——”陶忘機将手中衣服丢給他,讓他拉住,這才沒掉下去。
宣王臉色一變,眼中閃過惱怒,扭頭一看才發現,他華麗的衣角被一顆釘子鈎住了。
出了這麽大的醜,他倒還算鎮定,抽出一把匕首,直接砍斷了那塊衣角。
“實在抱歉,這樹屋不久前被暴風雨吹散了,我跟夫君重新搭建的,因為太過匆忙,很多地方粗陋不堪,請王爺不要介意。”陶忘機忍住心中笑意,柔聲解釋道。
宣王臉上又挂上笑容,“無妨,是本王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