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忘機取出兩個墊子,一指樹屋前的空地, 對宣王說道:“我家夫君外出巡島, 不便請王爺進屋, 咱們便在這裏可好?”
宣王接過墊子, 毫不介意地坐了下來。
陶忘機繼續縫補黑寶兒的衣服。
宣王細細打量着她, 緩緩開口道:“若我記得不錯,夫人是今年春天進島的吧。”
陶忘機淡淡點頭,“是。”
宣王繼續說道:“夫人可習慣島上的生活?”
陶忘機再次淡淡點頭,“還好。”
随後, 這宣王頗有興致地詢問了很多生活上的問題,陶忘機也會回應一二, 雖然話不多,倒也沒冷落了宣王。
陶忘機不知道這宣王為何會來找她,直覺告訴她可不是為了閑聊這麽簡單。
果然,這宣王站起身,指着不遠處那紅色水潭, 說道:
“本王當真好奇, 昨日, 這水潭處只有一個山洞, 今日一早突然發現山洞消失,水潭出現,夫人可知這是怎麽回事?”
“是啊,我第一次見時也吓了一跳,直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
陶忘機适時表現出驚訝。
要是她無動于衷, 反倒引人懷疑了。
宣王坐下,看着陶忘機的眼睛,驚訝道:“夫人在島上這麽久,難道也不知道嗎?”
陶忘機緩緩搖頭,解釋道:“自然不知,我家夫君從不讓問的,守口如瓶。”
她狡黠一笑,繼續說道:“後來我無意中發現,連我家夫君也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呢。”
宣王更加吃驚,“連莫勇士都不知道?這怎麽可能?他可是守島弟子啊。”
陶忘機笑道:“還真不知,山洞出現便守着山洞,水潭出現便守着水潭,安分守己得很,所以,我常常叫他莫傻瓜。”
“莫夫人說笑了,莫勇士怎會是傻瓜?”宣王呵呵一笑,誇獎莫東行盡職盡責,男兒本色。
過了一會兒,他繼續說道:“那日我見到莫夫人能進入山洞,着實吓了一跳,不知夫人是如何進去的?”
陶忘機總算明白了宣王來意,原來是刺探消息的。她笑着說道:
“我能進去還是因為會做飯的緣故,裏面有位守護神獸,格外喜歡吃我做的飯菜,非逼着我送飯。至于怎麽進去,我想應該是那位守護神獸引我進去的吧。”
“原來如此,還有如此貪吃的守護神獸,不知它是什麽?”宣王對這位守護神獸頗為感興趣,追問道。
“是只非常貪吃的蛇。”陶忘機笑道。
“竟然是蛇?如此貪吃,想必也是一只又大又肥的蛇吧?”宣王笑道。
“可不是,胖得都快動不了了。”陶忘機順口回答道。
這話可千萬不能被那只冷冰冰的翠蛇知道,要不然下次再進山洞肯定會找她麻煩。
“除了這蛇,裏面還有什麽?是不是個個都那麽貪吃?”宣王笑道,聊得很随意。
“還有什麽我便不知了,因為這蛇是第一重守護神獸,每次只讓我把飯菜放在洞中的結界外。”
“洞中還有結界?”宣王笑道。
“應該很多吧,反正除了外面的,裏面還有,至于到底有沒有,我也只是猜測。”陶忘機故作心直口快,半真半假地說道。
“這麽說來,莫夫人也不知道山洞中到底關着什麽東西?”
“是啊,我也很好奇,但是完全進不去。”
之後,宣王沒有繼續再提山洞的事,聊起了這紅色的水潭。
他直到現在都沒發現,水潭并不是紅色的,只是因為結界的緣故。
陶忘機非常“好心”地告訴了他。
宣王看陶忘機如此熱心,對她更加有好感,離開時送給她一柄折扇。
這折扇的扇骨是用罕見的精鋼打造,結實耐用,扇面是用特制的帆布制成,防水放火。
宣王一步步下了木梯,回到小樓三樓的卧房,發現陶忘機正把玩着那柄折扇。
他臉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花信湊上來一起看了看,低聲詢問道:“王爺可曾打聽到什麽消息?”
他的聲音不再尖利,動作也不再娘氣,原來之前都是裝的。
宣王臉上的笑容越發明顯,“自然,這女子意外單純,什麽都願意告訴本王,如今看來,大可從她入手。”
“預祝王爺馬到功成。”
站在兩人一旁的趙凡卻一臉憂慮,小聲禀報道:
“屬下聽柳畫屏說起這位莫夫人,她武功高強,深藏不露,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這個我們早就知道了,沒武功的女人怎會被送來幽靈島?”花信哼道:“上次她闖進來你們也見識過她的身手,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柳畫屏可說她性情如何?”宣王問道。
趙凡緩緩搖頭,“柳畫屏跟她接觸不多,只說她看着文靜穩重,但是偶爾也會捉弄人。跟四姐妹在一起的時候,也非常喜歡聊天。”
“那麽莫東行呢?”宣王又問道。
“據柳畫屏說,莫東行是個陰沉冷漠寡言少語的男人,不開口則已,開口必罵人,嚴厲的很,也無趣得很。”
宣王淡淡一笑,說道:“這就對了。莫東行冷冰冰陰沉沉,不喜交談,莫夫人如此花齡少女,想必身邊也沒個聊天的人。她起初對我有防備,不肯多言,可後來慢慢話變多了,只說明她平日壓抑着自己,不得暢言。”
花信笑得奸詐,“既然如此,王爺更好下手。”
自此之後,莫東行一離開樹屋,宣王便會上來陪陶忘機聊天。
陶忘機倒也沒有明确拒絕,覺得這也不是壞事。
既然這宣王想從她下手,那倒省得其他人的麻煩了。
宣王一直向陶忘機示好,說她是個非常特別的女子,誇她的眼睛格外漂亮,非同一般。
陶忘機害羞帶怯,說她長到這麽大,還從來沒聽人如此誇獎過呢。
“難道莫勇士從不曾誇過夫人嗎?”宣王笑道。
聽他提起莫東行,陶忘機撇了撇嘴,半真半假地嗔怒道:“他才不會說這些呢,每次開口不是訓人便是命令人。”
宣王露出同情又憐惜的神情,嘆息道:“沒想到莫勇士這麽對莫夫人,如此一來,在這島上豈不是很無趣?”
陶忘機搖了搖頭,勉強道:“倒也不是很無趣,這島上還有很多小動物,都是我的朋友。”
提到動物朋友,宣王想到了那只青牛,拱手道歉,“本王慚愧,上次吃了夫人的青牛朋友,再次給夫人道歉。”
陶忘機咯咯一笑,顯得沒心沒肺,說道:“不用道歉了,我不是已經報仇了嗎?”
宣王哈哈一笑,說道:“是啊,夫人将那牛角丢給我,還說能指路,結果害本王手心手背癢了一天一夜。”
陶忘機不好意思道:“王爺不要介意,我只是心疼青牛,想為它報仇罷了。”
她上次在牛角上抹了點癢癢粉,假意報仇,實際上只是為了掩蓋追蹤粉,同時,也讓宣王吃點苦頭。
宣王毫不介意,繼續笑着,說道:“無妨,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夫人赤子之心,單純善良,本王傾慕得很。”
他雖然吃了點苦頭,卻并未生氣,只是覺得陶忘機心性單純,有仇報仇,莽撞沖動。
陶忘機低頭輕笑,暗暗翻了個白眼,覺得這王爺還真虛僞。
為了拉攏她,竟然說出這麽直白的話。
不知道她是有夫之婦嗎?萬一讓她夫君知道,嗯,慘了。
兩人正閑聊着,木梯上傳來青麟的嘲諷聲,“臭不要臉,你傾慕什麽,女人可是我家主人的。”
“青麟,不得放肆。”這是莫東行的聲音。
他今日回來得格外早。
宣王看莫東行和青麟突然出現,臉色依然鎮定,含笑解釋道:“青麟想必是誤會本王的意思了,本王對莫勇士和青麟也傾慕得很。”
青麟可不想聽他說這些肉麻的話,趕緊沖到樹屋中找黑寶兒玩了。
莫東行瞥了宣王一眼,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扭頭瞪向陶忘機,冷聲道:“餓了,做飯。”
陶忘機起身去做飯,宣王這才告辭離去,臨走之時,還安慰了陶忘機幾句,說他以後還回來陪她解悶。
她做好飯回到樹屋中時,正對上莫東行那雙深邃冷漠的眸子。
“怎麽了?”陶忘機問道。
莫東行微微一擡下巴,示意着小樓的方向,冷聲道:“聊得可好?”
陶忘機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吃醋了,笑道:“好,宣王博古通今風趣幽默,很會哄人。”
莫東行冷哼一聲,反問道:“那你被他哄到了?”
陶忘機走到莫東行面前,笑得狡黠,答道:“差點吧。”
“膚——淺——”莫東行咬牙切齒道:“你若喜歡上這種花言巧語心術不正的男人,那可真是瞎了眼。”
“咯咯咯——”陶忘機直接趴在莫東行膝蓋上笑個不停,打趣道:“原來你對他的評價這麽低。既然如此,你還吃他的醋,豈不是跟我一樣,瞎眼?”
莫東行身體一僵,冷聲道:“誰說我吃他的醋?我只是……”看陶忘機笑眯眯等着他繼續說,莫東行反倒不說了,拿起飯碗開始吃飯。
“你只是看不慣我們談笑風生是不是?”陶忘機替他說道。
“……”莫東行繼續吃飯,一言不發。
“這麽沒有自信?不像你啊。”陶忘機拉住莫東行夾菜的手,繼續逗趣道。
莫東行掃她一眼,咬牙道:“找——死——”
陶忘機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一下子被莫東行抱了起來,丢到了被褥中。
“喂,屋裏還有人啊。”看他壓過來,陶忘機笑着喊道。
可不是,青麟,瘋姨和黑寶兒還在屋裏呢。
“青麟,将瘋姨和黑寶兒帶去水晶宮,不到明天早上別回來。”
青麟一看情形不對,早已經卷了所有飯菜,再卷起瘋姨和黑寶兒,風一般逃走了。
樹屋中,隐隐傳來低沉性感的聲音,時隐時現,時輕時重,久久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