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共忘機 — 第 34 章 水牢

夜晚很快到來,八人許久未聚, 不想分開, 便分別在樹屋和莫東行的小樓中休息。

半夜時分, 山洞突然傳來一陣異動, 仿佛是轟隆聲, 又仿佛是虎鳴聲,一聲急過,聽不甚清。

四兄弟本來在樹屋中聊天,聽見動靜便匆匆趕去山洞方向, 走時還嚴肅警告四姐妹,千萬不能靠近山洞。

陶忘機躺在床的最外側, 和其他三位姐妹說了幾句話,便覺得困意襲來,慢慢閉上了眼睛。

她從眼簾縫中發現,本來已經睡着的柳畫屏悄悄起身出去,房中只留下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她從小辨識百草, 發現香味中隐含一種迷香成分, 猜想定是柳畫屏刻意所為, 令她們三人昏睡, 便暗暗跟了上去。

為了保持清醒,她狠狠掐破了掌心,疼痛的感覺支撐着她追着柳畫屏的蹤跡,來到了山洞附近。

可柳畫屏突然消失了,遍尋不着, 而山洞中傳來一聲驚呼。

陶忘機擔心莫東行的安危,從洞口向內看去,發現莫東行四人正在清除洞中一些黑色陰影。

這黑色陰影如同一只只觸手,從山洞最深處蔓延出來,不停地攻擊結界。

它們威力十足,每撞一下,結界便震動一下,相信如果任由它們撞下去,結界一定會破裂。

陶忘機躲在暗處,本想在洞口暗中出手相助,沒想到動手之時,不知被什麽推了一把,竟突破結界,沖進了洞裏,一下子暴露在四兄弟面前。

看到陶忘機之時,莫東行滿眼都是濃烈的殺氣,質問道:“你怎麽進來的?”

其他三兄弟也一臉疑惑,看着她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陶忘機來不及解釋,拔出不離劍砍向附近的黑色陰影,這才發現,這黑色如觸手般的陰影一旦砍斷,便會散發出黑色的氣體。

這氣體有毒,會讓人眼前模糊,頭昏腦漲。

莫東行四人的身形都有些搖晃,顯然受到了黑色氣體的侵襲。

陶忘機雖然也受到影響,但是很快便恢複了,不知為何,在洞中,她的功力大增,連她自己都吃驚。

而四兄弟看着她輕而易舉擊退了那些黑色觸手,更是驚疑不定地看着她,像防賊一般。

山洞終于平靜下來,五人面面相對,都沒有放下手中武器。

莫東行再次質問道:“你是怎麽進來的?”

“呃……”陶忘機遲疑道:“我也不知道,就這麽走進來了,而那結界,對我沒有任何反應。”

“這不可能。”衛北寒瞪着清亮的大眼睛看着陶忘機,不停搖頭。

“對,此結界除了我們四兄弟,本應是任何人都進不來的,如今,你卻能這般進來,大嫂,你到底是什麽人?”章西明質問道。

對上莫東行冷漠淩厲的目光,陶忘機明白,她是被算計了,有人故意讓她進來。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能沖破結界?又為何會功力大增?

周圍突然出現一道缥缈的聲音,不停地說道:“你終于來救我了,你終于來救我了……”

聲音悠遠綿長,卻又飄零不清,無法分辨是男是女是人是妖。

聲音的出現讓陶忘機百口莫辯。

山洞外傳來柳畫屏的聲音。

四兄弟查探完山洞,走出結界,陶忘機也跟了出去。

一看到大家,柳畫屏便趕了過來,“陶姐姐,沒想到你跑來這裏了,我追着你的蹤跡而來,擔心你會出事。”

陶忘機:……

四兄弟看着陶忘機的目光充滿了疑惑。

岳南風看了看一言不發的莫東行,扭頭看向陶忘機,問道:大嫂,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陶忘機瞥向柳畫屏,沒有出聲。

她不能說是跟着柳畫屏而來,因為沒有證據。

莫東行慢慢走到陶忘機面前,厲聲質問道:“說,你到底是如何沖破結界的?”

陶忘機剛想開口解釋,便發現莫東行向她使了個眼色,只能保持沉默。

莫東行極為不悅,語氣略帶痛苦道:“我這般寵你,卻只換來背叛,你太讓我失望了。”

陶忘機仰頭看着他,發現他漆黑的眼眸微微一眨。

“對不起——”陶忘機的模樣頗為愧疚自責。

“青麟,将她關到水牢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她見任何人。”

就這樣,陶忘機被關在了水牢中。

水牢位于山洞附近,幽深黑暗,不見天日,還有結界守護,無論是人是鬼,只要被關進來,再也不可能逃離。

水牢裏面到處都是水,而牢房則懸空在水面之上。

柳畫屏拉上丹杏雨和秦弦歌來為陶忘機求情,沒想到莫東行堅決拒絕。

“你們記住,只要有所隐瞞,意有所圖,便是背叛幽靈島。”莫東行冷聲道:“這不是兒戲,一旦幽靈島出事,便會是人類的災難。”

說着,他的目光在柳畫屏,丹杏雨和秦弦歌身上一一掃過,陰沉而冷厲,令人膽戰心驚。

丹杏雨悄悄詢問章西明,山洞中到底是何物,章西明拗不過,只含混解釋洞中隐藏着毀滅性的力量,一旦被野心勃勃之人得到,便會引來災禍,天下不寧。

秦弦歌聽了頗為害怕,覺得這東西永遠封印才好,而柳畫屏溫柔的眉眼中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

黎明時分,柳畫屏起身做飯,對着窗外一只叽叽喳喳叫的小鳥說道:“果然如此,靜待佳音。”

小鳥微微歪了歪頭,撲棱着翅膀飛走了。

因為昨晚的事,其人都沒有食欲,草草吃過早飯便分開了。

莫東行背負着手施施然往水牢而去,不知要怎麽審問陶忘機。

陶忘機此刻忙碌的很,正在上下打量水牢中的瘋婦人。

昨晚,她一進水牢便聽到有人低聲唱歌,聽聲音是名女子,黑暗中,看不清楚。

沒想到今日一早,她還在沉睡,差點被什麽東西砸到,伸手一抓,竟是污泥團子。

在她隔壁的牢房中,關着一個蓬頭垢面滿身狼藉的女子,瘋瘋癫癫,語無倫次。

指着陶忘機大喊大叫。

“哈哈哈哈,沒想到你也有今天,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虎妖,報應啊——”

陶忘機:……

“當年你搶走了飛哥,還說要一輩子跟他在一起,結果呢,你們還不是慘淡收場,哈哈哈哈,老天為我做主啊……”

陶忘機:……

“虎妖,飛哥在哪裏,你告訴我飛哥在哪裏……”瘋婦人在籠子裏跳來跳去,舉手望天,凄慘大叫。

陶忘機一聲不響,同情地看着這瘋婦人大喊大叫,直到她喊累了,終于安靜下來,陶忘機才開口。

“你認識我?”

瘋婦人全身都是污泥,只剩下黑白分明的眼睛。

她眼中沒有光彩,滿滿都是恨意。

“你化成灰我都認得你。”

陶忘機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這瘋婦人一定認錯人了。

“那你說我是誰?”

瘋婦人的眼睛恨不得化成刀子,将陶忘機千刀萬剮,聲音嘶啞得仿佛來自地獄,“你是虎妖,是搶走飛哥的惡妖。”

陶忘機搖頭輕笑,梳理着思路。

相貌相似,半妖體質,虎妖,虎仙,靈仙?

這麽說來,她肯定跟這個所謂的虎妖有關系,而且,這虎妖很可能就是那位靈仙娘娘。

莫東行進來之時,正聽到陶忘機引誘那瘋婦人,忍不住哼了一聲,輕揮手臂,水牢中一片明亮。

“好興致啊——”

陶忘機将頭扭到一邊,撇了撇嘴,又轉回頭,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莫東行施施然站在水牢前,淡淡看着陶忘機,問道:“你怎麽不哭?”

陶忘機:啊?

莫東行:被人冤枉,關入水牢,不見天日,你為何不哭?

陶忘機理了理耳邊的秀發,倨傲地擡頭看他,撇嘴道:“口是心非,明明關心還裝作看笑話的樣子,不是真男人。”

莫東行自然聽清了她這不大的聲音,哼笑一聲,道:“事到如今還不知死活,是不是打算跟這瘋婦人一般,永遠關在這裏?”

陶忘機毫不害怕,瞪他道:“若我的男人這般沒用,要讓我關在這裏,那我只能自認倒黴。”

莫東行:你知道我想做什麽?

陶忘機:戲演得不錯,想必已經讓看戲的人相信了吧?

莫東行打開水牢門,将帶來的被褥和吃食放在床頭,一整衣衫坐了下來,這才說道:“我閑來無事,最喜戲文。”

陶忘機倒也不客氣,将被褥蓋在身上,拿過吃的細嚼慢咽,吃的恬靜。

待吃過飯,莫東行毫不客氣地展開被褥,拉了一半蓋在自己身上。

陶忘機不明所以地瞪着他:做什麽?

“自然是同甘共苦。”莫東行将人摟在懷中,緊緊抱着。

天快亮時莫東行才走。

看他一走,陶忘機幹脆坐起來,找事情做打發時間。

水牢中太冷,閑着更冷。

其後三天,莫東行都會來陪伴陶忘機,抱着她安睡,天亮便走。

陶忘機理所當然地接受莫東行的懷抱,也不計較他就是将自己關在這裏的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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