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麟,你還在不在上面?”陶忘機喊完, 便豎着耳朵聽動靜, 許久沒有回應。
她沒有再繼續叫喊, 怕驚動水中動植物。
過了片刻, 青麟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面前, 急切地說道:“女人,你在這裏等着,我去找主人救你。”
話剛說完,它便隐身不見, 來去匆匆。
“喂,你不能帶我出……”陶忘機住口, 知道青麟沒辦法将她救出去。
否則,也不用去找莫東行了。
只是,莫東行內力損耗太多,至少需要十天半月才能完全恢複。
不知他能不能救自己出去?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先自己尋找方法。
河中突然傳來嘩嘩的水聲, 陶忘機扭頭望去, 發現河中植物竟脫水而出, 如人般站立在水中。
這植物很像海帶, 但通體黑色,頂端好像長着眼睛,看向陶忘機的目光頗為不善,帶着嗜血的敵意。
看到黑海帶來回扭動着向自己撲來,陶忘機撤身退開。
她雖動作迅速, 卻抵不過越來越多的黑海帶從水中沖出來。
身上多了兩道傷口,引來更多攻擊,因為這黑海帶嗜血,不顧死活地向她傷口裏鑽,“滋遛滋遛”吸食她的鮮血。
此時,聞到鮮血的味道,暗河中的動物也紛紛冒出頭來,觀望岸上的情形。
這是一種奇特的魚,長着鱷魚一般的大嘴,螃蟹般的鉗子,它們一個個張着嘴,等待陶忘機被黑海帶拖入水中。
陶忘機可不是好招惹的,她擺脫黑海帶的糾纏,飛身而起,騰空翻越暗河,順手撈起兩條大嘴鱷魚,抽出不離劍砍掉了魚的頭。
鮮血淅淅瀝瀝滴落水中。
黑海帶蜂擁而至,迅速将那兩只流血的魚團團圍住,争相吸血。
場面詭異而兇殘。
借此機會,陶忘機攀爬到一處牆面上,試圖尋找出口。
青麟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只聽它說道:“向東行走,主人會在那裏接應你。”
接着,上面出現了莫東行的聲音,“青麟,在上面好好看島,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到地下去。”
陶忘機翻身而下,大聲詢問哪裏是東。
莫東行急切而憤怒的聲音傳來,罵道:“連哪邊是東都不知道,你是笨蛋嗎?”
整天被這主仆二人罵笨蛋傻瓜的陶忘機反唇相譏,“裏面一片黑暗,根本分不清方向。”
“順着暗河流動的方向走,被吃掉我可不負責收屍。”莫東行的聲音冷冰冰咬牙切齒,光聽着也覺得是惱了。
“什麽收屍,說得這麽恐怖,盼我死呢?”陶忘機自嘲道。
“混賬,你死一個看看?閉嘴,向前走。”這次,莫東行的聲音更憤怒了,甚至隐隐發顫。
莫東行冷冷說完,便沒了動靜,想必是去東邊接應她了。
陶忘機只能按他說的做,順河而走。
一路行來,陶忘機被這些嗜血的黑海帶和詭異的大嘴鱷魚攻擊,兇險無比。
幸好她身手夠好,沒有吃虧。
可打了一路,她體力慢慢不支,不确定能不能支撐到莫東行的到來。
“莫東行,你在不在上面?”陶忘機抱着試試看的想法大喊道。
下面的黑暗令她窒息,恐懼的感覺越發清晰,讓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陣聲響,緊接着什麽東西嘩啦啦落下。
幸好陶忘機急急躲開,否則可要被拍到地下去了。
仔細一看,發現是一塊帶着泥土和草屑的大石頭。
一道高大的,自帶光芒的身影優雅地掉落下來,穩穩落在陶忘機面前。
陰沉的面容在微光中越發顯得陰森,令人更覺寒冷。
“沒想到竟活到現在,本事不小啊。”
一聽這冷嘲熱諷的聲音,陶忘機便知道誰來了。
看到這修長挺健的身影,陶忘機還頗為感動了一番,正想靠上前去,可一聽到這話,忍不住哼笑道:
“那是,本姑娘福大命大,自然不會被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吃掉。”
莫東行一步跨上前,将她扯到懷裏,上下其手。
“喂,你可不要趁機占便宜。”陶忘機被他摸得不自在,邊躲邊警告道。
莫東行冷笑道:“便宜有的是機會占,還需等到現在?我是看看你傷得怎麽樣,可別拖累了我。”
說着,莫東行将身上披風脫下,幫陶忘機裹在身上,裹得嚴嚴實實,害她差點喘不過氣。
還沒等她開口,莫東行已經毫不客氣地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向前奔去。
“喂,放我下來,我只是受了一點輕傷,又不是重傷不愈。”
被扛着的姿勢實在讓陶忘機難以接受,顯得她多沒用似的。
莫東行一掌拍在她屁股上,警告道:“閉嘴,再敢廢話直接将你丢河裏去。”
他的步伐很穩很輕,看似并不急切,可轉眼已經跑出去很遠,将一直追趕的黑海帶和大嘴鱷魚全部撇在身後。
陶忘機擡頭瞥向兩人身後,發現那些黑海帶和大嘴鱷魚還沒有放棄,一直在追趕。
它們口中“滋遛滋遛”吸着口水,聽着便覺恐怖。
河裏冒出一只大嘴鱷魚,陶忘機一劍将它砍回河裏,提醒道:“這些東西喜歡喝血,你小心。”
莫東行哼道:“我的血它們可不喜歡。”
陶忘機吃吃而笑,調侃道:“是不是因為你的血太冷,成冰渣子了,它們吸不動?”
莫東行直接給她一巴掌,“閉嘴,好好想想這些東西為何喜歡你的血吧。”
一聲響亮的呼哨,震徹天地。
“做什麽?”陶忘機被震得耳膜一跳一跳,嗡嗡作響。
莫東行吹完後一言不發,只側耳傾聽頭頂的動靜。
“主人,女人,你們在不在?”上面傳來青麟的聲音,“我馬上打洞,你們等着。”
“哐哐哐”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想必是青麟在忙碌。
“主人,這裏是最薄的地方,應該很快會打通,你們小心那東西。”
“那東西是什麽?”陶忘機疑惑道。
“閉嘴——”莫東行的回答簡單粗暴。
陶忘機又問道:“我掉下來後洞口為何會自行封閉?是不是為了阻止底下的東西跑到地面上去?”
“閉嘴。”莫東行依然冷冷的。
“這麽說,除了剛才遇見的東西,這地下還有其他了不得的東西?”
“閉嘴。”
陶忘機這才閉了嘴。
周圍瞬間變得安靜,可周圍的“滋遛滋遛”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響,令人毛骨悚然。
河中黑海帶和大嘴鱷又追過來了。
這一次,它們越發躁動,攻擊得更猛烈。
“放我下來,你自己對付不了這麽多。”陶忘機掙紮下來,準備跟莫東行聯手。
莫東行未再強求,只是捏了捏她的手,讓她千萬小心。
陶忘機腳一沾地,猛然感覺到一股陰冷的陌生的氣息,臉色大變,說道:“不對,除了剛才攻擊我的黑海帶和大嘴鱷魚,好像還有什麽。”
那是一股很淡卻很危險的氣息,仿佛潛伏在暗處,伺機而動。
“這下糟了。”莫東行淡淡說道,雖然嘴裏說着糟了,語氣卻聽不出任何波動,仿佛來的是惡魔都不會令他談之色變。
“是什麽?那東西?”陶忘機追問道。
莫東行不答,在頭頂漏出一點微光之時,突然拉住陶忘機的胳膊,将她猛然向上抛起。
頭頂出現了一個僅能容納一人的洞口,剛好夠陶忘機逃出去。
“主人,女人,快上來。”青麟從洞口露出腦袋,急切地說道。
它的聲音不一樣了,好像在畏懼着什麽東西。
在上升之時,陶忘機扭頭向下看了一眼,發現一團巨大的黑色陰影正向莫東行襲來。
“那是什麽?”陶忘機将手臂遞給青麟,大聲詢問道。
“糟了,是噬魂陰靈,主人危險——”青麟趴在洞口上方,用尾巴卷住了陶忘機的胳膊,一發現莫東行的處境,忍不住叫出聲來。
陶忘機還是第一次看到青麟露出這般驚恐的眼神,仿佛天塌地陷主人命隕一般的悲痛。
她猛然醒悟,莫東行有危險,他不是這所謂的噬魂陰靈的對手。
“青麟,放開我。”陶忘機用另一只手掰開青麟纏着她的尾巴,縱身向下跳去。
她不能留莫東行一人應對這種兇險的東西。
“女人,你找死啊——”青麟一時沒拉住,眼看着她又跳了下去,氣急敗壞地吼道。
可惜,它不能下去,否則,無人守島。
陶忘機一落下來,便受到了那噬魂陰靈的攻擊。
莫東行傾身向上,擋在她面前。
“嗯……”
他腰側受了重重一擊,雖不致命,卻一陣眩暈。
黑色的傷痕在傷口周圍慢慢擴大,仿佛吞噬着他的身體。
“莫東行,你怎麽樣?”陶忘機急切道。
“不要管我,這東西的目标是你。”莫東行沉聲道。
莫東行說得對,噬魂陰靈并沒有繼續糾纏他,而是執着地攻向陶忘機,似乎認定了她般,一心想侵占她。
莫東行将陶忘機護在身後,不顧自身傷勢,再次抵擋噬魂陰靈的攻擊。
長劍狠狠劈下,将噬魂陰靈一分為二,橫劈一掃,将它一分為四。
詭異的是,噬魂陰靈既沒有散去,也沒有退卻,而是慢慢将零落的身形合為一體。
開始重新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