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前途,這太子慕淮亦是不能與晉王慕珏相比拟的。可是不管怎樣,他如今還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太子。當朝的太子委下身段,親自訪問于這太尉府,給予他的條件亦是無比誠意。
就算齊太尉心向着晉王慕珏,也是可以不去拒絕太子的。太尉夫人着實不懂,一向謹慎的齊太尉為何會拒絕于他。
心中如此所想,太尉夫人亦是将她所顧慮的話如實言說:“大人,你如此拒絕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恐怕将咱們視為宿敵啊!晉王殿下再怎麽得人心,終也不過是一個封王,他又如何保得了咱們呢……”
“夫人。”太尉夫人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齊太尉輕言打斷。
他将手輕搭在那檀木桌上,悄然的敲打着桌面,似是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方才再度緩緩的開口言說:“為夫已經坐到了這個位置上,朝堂之上該如何處事,自是不用夫人您教給為夫的。”
“為夫方才也說過了,這帝王家事,不過是成王敗寇。多年以後,塵埃已定,誰能管的到當朝天子是嫡出的太子還是一介封王。”齊太尉的視線直盯着遠方,如同還在思慮一般。 “太子親自造訪我這太尉府,并不是看重了為夫的才幹,只不過是想同晉王為敵罷了。這樣的主子,就算為夫誠意輔佐他,亦就算太子殿下真的坐上了龍椅。為夫在他的心裏,依然是不如那些先前便跟
随在他身邊的人的。”
這是齊太尉早便發覺的事,他白手起家,一路打拼至太尉這個角色,确是未曾打算就此收手的。
可是他亦是沒有想到,自己才剛坐上這太尉的位置幾天,朝堂之上鋒芒畢露的晉王慕珏就至了此處。
齊太尉至今都記得慕珏對自己言說的話,那一日日光将晚,未點蠟燭屋子裏着實有些混黑。而晉王慕珏的面孔與神情,卻在眼前極為清晰的展現。
慕珏便是如此一字一句的言說道:“本王知道,你不會茍且于太尉之位,從你入早朝的第一日,本王便看出來了。”
他舉手投足之間,皆透着不容抗拒的自信,讓齊太尉不由的為之心悸。
慕珏對齊太尉的邀請,不同于太子慕淮的直白。他言說至此處,只是抿唇輕言道:“你同本王一樣,不拘于茍且,有何理由不和本王處于一處呢。”
只此一語,齊太尉便已然下定了決心輔佐于慕珏。
其實,與其說是輔佐,倒不如說為追随。齊太尉知曉,慕珏在朝堂中大得人心,可是身邊的心腹卻寥寥無幾。
齊太尉的野心從來不拘于太尉一職,所以——這是從天而降的機會。
他定要追随慕珏,成為慕珏的左膀右臂。
齊太尉亦是相信,慕珏不是過河拆橋之人。所以太子慕淮許給他的高官厚祿,在他眼中都不及慕珏不言明說的一句暗語。
那一日慕珏于最後于臨行之時,便是如此言說的。
“左相之位,已許于本王的舅舅,前朝的楊國師。而這右相,本王至今還沒有想到人選,還想請齊太尉與本王一起定奪。”
這話的言外之意,齊太尉也是剎時便明白了。 于是,當慕珏起身之時,齊太尉也随即站起。他凝望着眼前的慕珏,緩而言說道:“晉王殿下的意思,卑職明白了。卑職如今剛剛上任,對着朝堂之上的政務還不大了解。以後,還需要晉王殿下多多指
導。”
言罷此話,他便恭恭敬敬的沖着慕珏行了禮。
未曾想齊太尉答應的如此果斷,慕珏聽聞此話時還稍稍的一愣神。待到反應過來之時,嘴角還悄然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那齊太尉,今日就到這裏吧,咱們來日方長。”
齊太尉回憶着前些時日慕珏造訪時所言說的話,嘴角亦是噙着笑意。 他對着太尉夫人一字一句的解釋道:“晉王慕珏先來造訪于我太尉府,太子稍後又至。如若為夫因為太子的條件豐厚便選擇于他,那麽在太子的眼中我亦只是一個為利所求之人。而若是晉王殿下知道,
為夫為了追随于他拒絕了太子殿下許下來的高官厚祿,必将會對為夫刮目相看的。”
現在的一切地位與俸祿都不過是前話,他今日做的這個決定,亦是為了來日的風光。
心中的遐想皆是後話,齊太尉如此想着,便陷入深深的思緒,久久都不能言說。
“現在為夫已經委婉的拒絕了太子殿下,太子亦必将視我齊氏一族為眼中釘。夫人,這些日子便要委屈你了。”
太尉夫人未曾想到齊太尉思慮的如此周全,一時也沒了言語。
相顧無言,他們卻皆是知曉,他們即将迎接着的是滿城風雨。
如此想着,齊太尉便悄然的起了身,渡步朝着朱門的方向走去了。
門口候着的下人見了齊太尉,趕忙恭恭敬敬的言說道:“大人,可是有什麽吩咐嗎?”
聽罷此話,齊太尉稍稍的回了眸,望向了那殿中擺放着的大大小小的物件。
那皆是太子送來的厚禮,然而齊太尉的心中,卻絲毫都沒有悸動。
良久,他就這麽凝視着那厚禮看了良久,方才沖着下人吩咐道:“你去将這些禮品,都送至晉王的府邸。”
這下人聞言心下着實的一驚,他想說什麽,卻又不知曉如何開口。猶豫了片刻之後,他終是忍不住提醒了齊太尉:“太尉大人,這些禮品可是太子殿下送來的……”
齊太尉聽聞此言,卻只是微微的抿唇。
“我當然只曉,這是太子殿下送來的禮品。正因為是當朝太子所贈的,所以我一個小小的太尉,實在無力承擔。”
齊太尉的言語稍些頓了頓,方才繼續言說道:“就照着我的話,告訴晉王殿下。其餘的話,便無需再多言了。” 那下人見齊太尉如此執意,亦是不知所言。他躊躇了片刻,終還是順從了齊太尉的意思,趕忙的渡步趕去了晉王慕珏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