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聲音突然堅定了起來,她緊緊的攥住慕珏的手,眼眸中亦是透出了七八分的堅毅。
慕珏亦是垂眸,望向了她,被緊緊握住的手也逐漸加重了力道:“我知道了,樂菱。”
原來她便是絲竹口中的樂菱小姐,慕瑾聽了慕珏對其的稱謂之後,心下确認了她的身份,然而慕珏接下來說的話,卻是讓慕瑾心下一驚。 “阿瑾是我的妹妹,是我此生最為疼愛的人,我當然會尊重她的決定。”慕珏輕緩的搖了搖頭,語氣之中亦飽含着傷懷:“既然阿瑾已經決意要留在南越,那麽……我亦不會再強迫她回來,只是如此一來
,我便和她天各一方了,如若她被欺負的話,亦是沒辦法及時過去的。”
慕珏言說的話很長,然而慕瑾卻是剎時聽不見了後面的聲響。
什麽叫做,決意留在南越。慕瑾的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她擡眸望向了哥哥那張滿含傷懷神色的臉,心中卻是萬分的急切。
慕瑾想要張口告訴哥哥說,她沒有心向南越,她一直在等在哥哥來南越接她。可是她張開口,卻只能發出幾個微弱的氣節。
慕珏顯然是未曾感受到她近在咫尺的氣息的,他只是輕撫着樂菱的手,接着方才的話言道:“我不會放棄的,不論是為了母後,還是為了我自己,我都不會放棄。”
夢境中的他二人所說的究竟是何,慕瑾着實是不知的,可是她的心中卻已然被悲傷所填滿了。
慕珏抿着薄唇稍微頓了頓,緊接着言道:“只是,一想到阿瑾再也不會回到淩國了,我便不知道,這辛苦努力的成果,該與誰分享了。她也便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麽的想念她。”
慕珏言完此語之後,慕瑾便覺得身下逐漸的輕飄了起來,想來是這個夢境該結束了吧。
她如此想着,便鬼使神差的走至了慕珏的身前。慕珏看不見她,視線未随着她的到來而改變。慕瑾亦是毫不在意這些的,她立于慕珏的身側望着這個熟悉的人,眉眼甚是溫柔。
“哥哥,你放心吧,阿瑾知道的。”雖然知道自己發出的不過是幾個氣節,可她終還是将心中所想言說了出來:“阿瑾也一樣的想念着哥哥。”
她不光想念着他,還想念着這整個淩國,盡管她在這裏亦是受過極多委屈的。
輕頓了片刻之後,慕瑾接着言道——“阿瑾,從來都沒有心向南越。”
說完這一句,慕瑾便發覺自己的腳下一片的雲煙,她擡起胳膊,有些不自然的扭動,身下的濃煙卻還在上升,直至将她整個人全然包裹。
白霧欲散之際,她的神志再一次渙散。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靜谧的空氣突然嘈雜了起來。有急促的腳步,亦有女人的驚呼聲,這一切的聲響将慕瑾籠罩在了一個極其壓抑的環境之下。
睡夢中的慕瑾微微的睜開了雙眸,眼前是一片熟悉的環境,正是她所常駐的賢靈宮。
只是不知為何,這以往都甚為安逸的賢靈宮,今夜卻甚是喧嚣。
朱門之外傳來了些許的響聲,慕瑾下意識的便起了起了身,警惕的望向了那正發出瑣碎聲響的朱門。下一個瞬間,門便被急促的推開,映入視線的是若蘭那張無畜的小臉。
“若蘭?”慕瑾微微蹙着雙眉,心下疑問道。
若蘭卻似受了驚吓一般,慌張的跑了進門,一遍朝慕瑾跑來,一遍言之:“娘娘,娘娘,門外有一群不認識的人……”
她的語言跳躍,又形容的甚是模糊,一時間慕瑾也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便見得另一個人從朱門口走了進來。
這一次進來的人,是絲竹。
絲竹亦是朝着慕瑾的方向走過來,眉眼之間卻是不同于若蘭的慌亂。相反,她的眼眸犀利,是慕瑾從未見過的冷靜。
下一個瞬間,她便走至了慕瑾身前四尺的地方,朝着背對着她的若蘭用力一擊。
“啊。”慕瑾望着傾倒下來的若蘭,下意識的驚呼。
她擡起眸子,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絲竹,而絲竹卻是一臉淡然的開口道:“娘娘,您放心吧,若蘭只是暈過去了。”
言完此話,絲竹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一字一句莊重的言說道:“娘娘,晉王殿下來了。”
至此一句話,便讓慕瑾的心中如波濤翻湧。她來回打量着這四周,是賢靈宮無誤。她此番還是只身于南越,慕珏怎麽會來……
當那個想法湧生至腦海的時候,慕瑾剎時便瞪大了雙眸。她的哥哥來南越接她了,只有這一種可能可以将眼前發生的事情說通。
慕瑾用手壓在自己的心口處,久久不能平息心髒的顫動。誰知下一刻,她心中所想之人便從那朱門口沖了進來。
“阿瑾。”身着一身盔甲的慕珏進了這賢靈宮的朱門,望向了那床榻上慕瑾,滿面血跡的臉頰在此刻卻顯得分外溫柔。
慕瑾被這一聲喚輕發回神,便見到了眼前風塵仆仆的慕珏,淚腺剎時便一陣酸澀。
“哥哥。”她如此喚着,視線卻被那湧生的淚水逐漸模糊起來,她一字一句的言說道:“哥哥,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接阿瑾了。”
門前的慕珏三步并為兩步的快速跨進,走至了慕瑾的身側邊。
“阿瑾,你瞎想些什麽呢。”慕珏輕輕的扶着慕瑾的青絲,言語溫柔道:“我怎麽會不來接你呢,只要阿瑾還想歸回淩國,我慕珏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你接回去。”
一句嚴肅的誓言,慕瑾卻剎時愣在了遠處。
另一句言語在此時湧現入了腦海,依舊是慕珏聲音,只不過相比于如今,顯得甚是傷懷與無助。那個聲音一字一句,缥缈的在腦海之中回蕩。
——既然阿瑾已經決意要留在南越,那麽我亦不會再強迫她回來。 這句話,亦是慕珏言說的嗎?慕珏在何時說過這句話,她又是怎麽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