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宴若來到顧老夫人的院中，卻被守門的丫鬟告知顧老夫人昨夜疲憊不堪，是以今日這個時辰還未醒，讓宴若在院中等候片刻，待顧老夫人起床洗漱之後宴若方可進去請安。

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确定自己并沒有因為早起而看錯時辰。

自嫁進侯府之後，只要來請安每次來時都是差不多的時辰，今日也不例外，按照以往的時間點顧老夫人此時應該已經用完早膳聽下人們開始誦讀佛經了。

聽到丫鬟們這般說，宴若雖然心中感到奇怪，可是也并沒有提出疑問，而是順應地問着老夫人的身子，并且表示自己稍等片刻也是無妨，等老夫人起來自己再進去請安。

“宴氏來了？”顧老夫人坐在裏間，看着方才從走進來的丫鬟出聲問到。

“夫人正在外間候着。”

“讓她暫且等着吧。”顧老夫人語氣淡漠，揮手讓正在為她梳妝的丫鬟退下，打開自己放在一旁的佛經。

身後的嬷嬷想要上前勸說幾句，卻又被身旁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抓住衣袖，極為隐秘地搖了搖頭。

嬷嬷看着一心看着佛經的老夫人最終還是自己退了出去，準備去外間安撫宴若。

“老夫人的精神可有好轉？嬷嬷不如去将大夫請來候在母親身邊？”宴若看到裏間有人影的晃動，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卻發現只有嬷嬷自己一人走了出來。

“老夫人年紀大了，昨天夜裏睡得不踏實，所以今日才會精神不濟。”嬷嬷又解釋了幾句，揮手讓身旁的丫鬟前去請大夫，畢竟用了身子虛弱的借口還需要大夫前來看看。且顧老夫人這幾日極易動怒，對身子的确實有不少影響。

看着嬷嬷離去的背景，宴若眯了眯眼睛。今日顧老夫人的院子中，自她進來之後就覺得氛圍不對，最初聽到丫鬟的解釋只以為院中的下人是因為擔心老夫人的身體，所以才将氣氛搞得緊張。可是宴若剛剛觀察那嬷嬷的神情，到不像是擔心。

且老夫人今日一早身子不好，一直到現在才去請大夫，着實不像這些下人的作風。雖然剛剛離開的嬷嬷腳步慌亂，可是宴若在身後看着，覺得不像是擔憂反而像是心虛導致的。

宴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讓身旁的丫鬟換了一杯熱茶，又向裏間看了兩眼發現裏面還是什麽動靜都沒有，十分安靜。宴若皺着眉頭，揮手将守在門口的丫鬟招來，“你可知老夫人昨天發生了什麽？”

“回夫人，昨夜裏并不是女婢當值，所以并不知道老夫人昨夜休息得如何。”丫鬟擡頭看了一眼宴若的神色，最終還是沒有将昨天夜裏隐隐約約聽到的聲音說出來。

宴若沒從丫鬟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讓丫鬟退下之後，頗為頭痛地捏着自己的眼角。

時間慢慢過去，顧老夫人的房裏還是沒有任何的聲音傳來，宴若的心也慢慢随着時間的過去不能在保持平靜。

“老夫人還在休息，還請夫人稍等片刻。”又一次收到同樣的回答，宴若十分挫敗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可是對丫鬟口中的托辭卻越來越懷疑。

宴若坐在椅子上，不再多問，而是開始小心翼翼地觀察在外間伺候的各個丫鬟。她發現丫鬟們雖然看起來每個都是各司其職的模樣，但若是眼神之間無意碰上，她們總會暗悄悄地打量自己，眼睛裏或是同情或是哀嘆，有的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宴若端着茶杯阻擋自己的神色，心中卻在不斷地猜測，從丫鬟的神色上來看，顧老夫人的身子應該并沒有什麽大礙，在加上方才離去的嬷嬷眼神中的慌亂，宴若幾乎可以确定是顧老夫人并不想見到自己所以才會趙借口推脫不讓自己進去。

緊皺的眉頭微松，可是宴若依舊想不通自己這幾日有什麽行為舉止不對的地方。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雲影發現她也是一臉不解的模樣，将茶杯放回桌上，宴若長嘆了一口氣。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最終肯定是見不到顧老夫人的，雖然想要開口告辭，可是想了想宴若還是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若是顧老夫人真的是因為對自己的不滿才做這般模樣，那麽若是自己此時回去，定然會讓顧老夫人更加不滿，倒不如老老實實在這裏等候。

“大夫，我母親的身體怎麽樣？”看着從裏間走出來的大夫，宴若上前一步迎了上去。

“老夫人年事已高，操勞過度，夜裏難以安眠，平日裏還需保持心情開朗為最好。”

“勞煩大夫了。”宴若揮手讓下人将大夫帶下去開藥，心中卻在不斷琢磨大夫方才的話。

“母親的身子可有大礙？”顧茂安匆匆從外走來，看着還未離去的大夫着急地問道。

宴若看着這般顧茂安這般着急的模樣，心中原本的猜測又有些不确定了。若是顧老夫人在裝病，顧茂安不可能是這般模樣，除非真的是身體虛弱無法起床。一時之間宴若有些拿不定主意。

宴若跟在顧茂安身後終于走進了顧老夫人的裏間。顧老夫人躺在床上，面容看起來蒼老又疲憊，确實像是生病的模樣。

“茂安你怎麽來了？你們太過大驚小怪了，我只是昨天夜裏沒休息好，你們何必興師動衆。”顧老夫人說着又看了宴若一眼，那模樣像是在責怪宴若将顧茂安喚過來一般。

從顧老夫人的眼中讀出這種信息之後，宴若更加确定顧老夫人是看自己不順眼。雖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招惹了顧老夫人的不喜，可是顧老夫人身為婆婆，若是關系僵化對自己之後的生活想來還是有影響的，這般想着宴若忍不住為自己以後的生活點蠟。

雖然猜測到顧老夫人可能對自己已經有了怨氣，可是宴若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只好等着顧老夫人以後的安排，見招拆招。

“身為兒子，哪能有母親生病自己卻不聞不問的道理。”母子兩個其樂融融，氣氛十分融洽。宴若在一旁看着覺得顧老夫人并沒有準備向自己發難的意思，心下稍定。

“茂安我準備明日去法華寺上香，雖然叫了你表妹相陪，可是她年紀小不懂事，不如将你的媳婦也帶去，順帶在法華寺多住幾日。”

聽到顧老夫人的話，宴若下意識的面皮一緊，她覺得是顧老夫人出招了。

“茂安媳婦是不願陪我這老婆子去嗎？”顧老夫人沒去管自家兒子的臉色，而是重新問向宴若。

“母親這是哪裏的話，能夠陪伴母親去上香是兒媳的榮幸，只願到時母親不嫌棄兒媳愚鈍。”顧老夫人已經将話說到了如此地步，宴若自然不可能拒絕，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顧茂安身上，希望顧茂安能夠讓老夫人改變主意。

宴若悄悄打量着顧茂安，心中卻在思量顧老夫人的話，她将整本書看完，可是卻是第一次知道顧茂安原來也是個有表妹的人。

“如今天寒地凍，您身子不适，不如等到來年春天去法華寺。佛祖知您的誠心，不會怪罪于您的。”顧茂安面含擔憂，希望顧老夫人能夠改變主意。

“去祭拜佛祖怎能如此？！且早先時候我向佛祖許願只要你平安醒來，我便親自去法華寺為佛祖重鑄金身，如今你平安醒來，身為母親自然要親自前去還願。”

顧茂安還想再說，可是顧老夫人卻揮揮手，“茂安不必再勸，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最終顧茂安還是沒能扭過顧老夫人的意思，只得吩咐下人前去安排，務必保證明日行程的舒适。

宴若雖不知顧老夫人為何改變主意，想要在法華寺停留幾日，可是結果變成這樣已經是不能更改了，只能希望顧老夫人能夠少停留幾日，畢竟顧府還有一堆事務需要處理。

顧老夫人面含疲憊，宴若正準備随着顧茂安告辭，卻聽到門外的嬷嬷的禀告聲，“老夫人，表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