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祖神出征,跡墨和白芷随行,一同前往屠殺太古巨龍,平息海怒,卻不料羽行君暗暗跟來。
三人戮戰太古巨龍,太古巨龍将死之際,将祖神拖入海底,而後爆身而亡,祖神被此強大魔氣引活體內魔氣,海中妖獸吸收渾天魔氣,紛紛入魔變異,引起更大的巨浪沖擊大陸。
白芷拿定主意誅殺祖神,期間危險重重,也幸好羽行君不放心白芷,偷偷跟來,在重要關頭挺身而出,以陣法助力重傷的白芷和跡墨,勉力頂住祖神強攻。
羽行君和跡墨聯手牽制住祖神,白芷乘勝追擊,震铓劍揮劍劈下,迸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芒,刺的人眼如同直視烈陽,生出絲絲灼痛。
不料這時白芷恍然看到一縷暗光直奔她來,白芷身姿旋轉堪堪躲過,回眸追看之下,已經認出那飛速略過的一縷暗光是一條絲線。
“躲開!”白芷驚慌失措的失聲叫道,右手的戰甲手套脫手而去,如同有人操控一般,握着震铓劍,直追絲線飛行。
羽行君正欲躲開,卻看到已經被砍掉頭顱的祖神身軀忽然動了動,他未加思索的站定身形加固陣法:“師姐,身後!”
白芷顧不得身後境況,慌忙使出移形換位。
祖神寄出的這一縷絲線如同開弓箭矢,看羽行君腳下如釘不曾躲閃。
跡墨将他二人境況納入眼底,他反應機敏,也已在羽行君身前立下三道陣法護他,只是那絲線太過厲害,陣法只稍稍減緩了絲線飛行的速度,已被逐一擊破。
三道護身陣法争取來的這轉瞬時間,白芷已站定于羽行君面前,右手召喚了戰甲手套,手套得到召喚,重歸白芷右手,白芷掌心一握,震铓劍也如同聽到召喚,飛快的回到白芷面前。
她右手持劍,左手抵在劍身上端,以劍為盾,雙手戰甲手套發出耀眼光芒,做好萬全準備,誓死抗着那條直奔面門而來的絲線:“跡墨!斷他四足!”白芷冷靜指揮。
跡墨配合着白芷一沖而上。
聲音剛落,白芷感受到如同一縷枯草壓身般的觸感從劍身傳來,再看右手的戰甲手套,盛光之下,卻有碎裂之痕!
她忍了忍,眸色微暗,用極其冷靜的語調,目光如炬不曾回頭的對羽行君道:“祖神頭顱已被我砍下,四肢被跡墨斬斷,你去以陣法将祖神身軀化為雲霧,覆于海上,困住妖魔鬼獸,否則妖獸四散,我們仍是功虧一篑!”
“是!師姐!”羽行君以為那條詭異的絲線并未對白芷造成威脅,聽命而去。
羽行君這方剛走,那邊白芷右手的戰甲手套猛然間崩碎,絲線穿劍而過,進入白芷胸口。
絲線在體內飛速生根,順着血脈生長,白芷無法形容這種痛,只抖的如篩豆般,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祖神四肢被跡墨釘入四海,頭顱淨化為震天鐘,有震懾荒海入魔妖獸之用。
最後,羽行君以昆侖天宮為基,用祖神頸支撐困住妖獸的荒海,荒海升空,後成雲霧澤。
白芷隐瞞下她中了那條絲線的事,三人重傷戰結歸來時,正是祖神之女訣瀾頒布由她繼任掌管神界,擇日與檀淩成婚。
此話一出,跡墨率先不肯茍同,白芷正欲勸說跡墨冷靜,清輝已走至她面前,傳暗音過來:“那條絲線名為牽絲咒,發作起來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白芷一愣,已經明白清輝話中意思,清輝定然是對祖神做了什麽,祖神才會入魔!
三人重傷未愈,那條絲線又是個極大的隐患,若此時說出真相,諸神不信,他們只能死無葬身之地,諸多顧慮下,不敢将真相宣洩于口。
清輝看着這樣異常底姿态的白芷,她的卑微,她的怯懦,都一一展現在那張臉充滿驚懼的面龐上,精彩極了,而檀淩那方,眼角眉梢的怒意越來越濃。
清輝的目的,達到了。
事後,白芷想暫避鋒芒隐居人間,跡墨前來勸說白芷逆天,當時訣瀾,清輝,檀淩皆是巅峰。清輝已經驅使過牽絲咒,那種疼痛白芷已經品嘗過,白芷不敢輕博輸贏,又受牽絲咒的牽制,自知此局輸面居多,未首肯。
白芷卻愈發瞧出清輝野心,隐忍不發,想隔岸觀火作壁上觀,羽行君一如既往地信任白芷,支持白芷所有選擇,如影随形的守護白芷。
跡墨對白芷避禍般的行為舉止極其失望,再加上他本就有登頂之心,便各立門戶創建上魔界,少有往來。妩泱與跡墨真心相愛,向白芷自請離去,當時被種在體內的牽絲咒折磨的近乎癫狂,而另一頭,操縱牽絲咒的,正是訣瀾。
訣瀾無時無刻不以羽行君要挾白芷,白芷恰逢此事,狠心将妩泱廢去修為,碎其內丹,扔入上魔界跡墨身邊,希望她能壓制跡墨野心的同時,也希望跡墨能護着她。
然跡墨和妩泱并不知其中因由,大舉發難,一發而不可收拾……
訣瀾死後,牽絲咒由清輝繼承,清輝以此來取白芷神血,供養扶光臺。
當時的情況,白芷的選擇并沒有錯,她只是後悔了……
悔在當初她當機立斷欺師滅祖,想了一個最最極端的法子。
因為這個選擇,她失去了愛徒妩泱,失去了戰友跡墨,失去了師弟羽行君,失去了摯愛檀淩。
她若真的執意不肯,另辟蹊徑,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
在人眼皮底下飛升絕非易事,自祖神崩天,清輝繼承了牽絲咒,以白芷最視重的人為要挾,牽絲咒為折磨,命令她不斷出戰,白芷傷情不斷,舊傷添新傷,新傷成舊傷,舊傷再成新傷,想要榨幹她最後的精血,在這種情況下,白芷周旋各方,制定計劃,心力憔悴。
事情真正的轉機直至白芷在雲霧澤找到太古巨龍之子,天極獸。
“飛升天督方可操縱時間,你可以回到過去,可以悔過,區區牽絲咒,豈能控制天督!”為保性命的天極獸将坦白對白芷說:“常人修煉,可從上神修煉真神,而置天神,天神之上方式天督,從古至今,未有一位天督,那是他們根本不知天督修煉方式,而老夫恰好知曉。
“說來聽聽。”白芷抱着最後的希望說。
“飛升天督,須得滿足三個條件,既內丹失,元神滅,神血竭,具體如何操作,還需老夫慢慢教你!”
“如何信你?”
“靈契!有天極死,怨氣不散,則化為煛…我的元身會藏匿在雲霧澤而亡,失去記憶的熓藁岜煥г谡庠莆碓笾校內丹由你收藏,元神與你共融,與你共享壽祿!”
“好……”
眼下,她賭贏了,卻又輸了……
“白芷!”檀淩叫白芷。
白芷笑了笑,她覺得這一切,好像一場夢啊……
她沒什麽力氣說話,她甚至聽不到檀淩說些什麽。
她恍然間看到那個少年模樣的檀淩向她走來,低垂的羽睫掩藏着一顆七竅玲珑心,他将一切都藏得很好。
白芷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檀淩啊,那個會将白芷的落發,偷偷收藏起來細數的檀淩。
千年前檀淩自扶光臺那縱身一躍,其實是去人間轉世輪回,目的是歷劫飛升天神。白芷一直在阻止檀淩飛升,她知道,若檀淩飛升了天神,恐怕清輝的黑手就要伸向檀淩,所以白芷奮不顧身冒着被清輝發現的危險,去了人間。
在那繁花似錦的人間,白芷與檀淩的轉世樓西岳做了一世夫妻,硬生生促成他盛年夭亡不能渡劫。
白芷對樓西岳的愛,是她最後能放縱的情感,她愛的,從始至終,只不過一個檀淩罷了……
她算計了周遭一切能算計的,時間、人、事,心,也将自己算計的徹徹底底。
一切都與當初計劃的一樣,按部就班,不曾偏軌,盡在掌握,可悄然之中,又有什麽不一樣了……
到底是什麽不一樣了呢?
白芷帶着疑問,呼出最後一口氣……
天空中最亮的命星驟然灰暗,卻沒下墜,而是驟然崩碎,與黑夜融合在一起。
內丹失,元神滅,命星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