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瘋姨失落心痛的表情,陶忘機抱着她, 笑道:
“瘋姨, 不, 現在應該稱呼您芳姨。您不必難過, 您還有我, 我認您當幹娘,照顧您一輩子。”
張芳寧笑着點了點頭,摸着陶忘機的臉,說不出話。
陶忘機擦掉她臉上的淚水, 又說道:“芳姨,您還有個兒子, 只要您願意,馬上就可以見到他。”
聽到兒子,張芳寧的身體突然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陶忘機,遲疑道:“他, 他還活着?”
記得當初, 莫東清知道她跟末末族首領生了一個孩子之後, 找首領大戰一場, 将他重傷,還揚言要殺了那個孩子。
沒想到,孩子竟然還活着。
陶忘機看她又驚又喜的模樣,狠狠點頭,“活着, 而且活得好好的,長得高大英俊,是末末族的現任首領。”
“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她喃喃自語,不停念叨這句話。
“還是先,先不見了……”
張芳寧沒有心理準備,不想這麽快見到孩子。
她的表情很複雜,既激動,又擔憂,既緊張,又無措。
陶忘機知道她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件事,倒也沒強求。
反正她現在已經恢複,真雨又不會消失,什麽時候見都可以。
聽說張芳寧的孩子活着,靈公和靈仙都很高興。
“芳寧,恭喜你。有了孩子,你便不是孤單一人,希望你能幸福。”
“飛哥,我會的,一定會的。”
一切平靜下來,靈公才想起詢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芳寧,這山洞有結界,你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張芳寧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當時腦袋一片空白,只知道往這裏走,就這麽進來了。”
靈公神色憂慮,知道肯定有人暗中幫助張芳寧,就是不知道目的何在。
回到樹屋之後的幾日,張芳寧的情緒一直起起伏伏,波動不斷。
她總是心神不寧,透過樹屋的窗戶,看着末末族居住的地方。
陶忘機知道,張芳寧嘴上說不想見自己的孩子,可心中思念不已。
她交代青麟照顧好芳姨和黑寶兒,決定親自去一趟末末族領地。
“你去?”莫東行聽說陶忘機要去末末族,一臉戲虐地看着她,眼中帶着玩味和嘲諷,“也不怕回不來了。”
青麟也是一臉鄙視,覺得這女人一定瘋了。
陶忘機走到莫東行面前,摟着他的脖子,輕輕晃動着他的身體,撒嬌道:“要不然,你去?”
“休想——”莫東行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看他這副厭惡的樣子,陶忘機哈哈大笑,調侃道:“想不到你這麽害怕真霧,真是人不可貌相。”
“哼,不是害怕,是厭惡。”莫東行捏了捏她的手,“你男人怕過什麽?”
陶忘機擡頭想了想,捏了捏莫東行冷冰冰的臉,伸出一根手指,嘲笑道:“怕過一件事。”
莫東行看着她狡黠的目光,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直接堵住她的嘴,讓她說不出來。
陶忘機來到末末族領地的時候,正看到真雨和真霧帶領族人們分配食物。
現在是夏天,瓜果不熟,只能吃樹葉青果。
看到陶忘機,真雨那如電一般的眸子充滿了驚喜,“你怎麽會來?”
他幾步走到陶忘機面前,甩了甩手上的果汁,含笑打量着她。
陶忘機現在才發現,真雨的鼻子和嘴巴跟張芳寧很像。
不愧是母子。
只是,貿然對真雨說起張芳寧,不知會不會吓到他。
“我來是想請教一件事。”陶忘機笑着說道。
“什麽事?”真雨略顯驚訝,追問道。
“能不能找個清靜的地方?”陶忘機看着來來回回收集食物的末末族人,笑道。
“清靜的地方?”真雨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草窩,詢問道:“哪裏如何?”
看到那個挂在樹上的草窩,陶忘機便會想起上次來時的經歷。
這草窩,印象深刻啊。
“好啊。”陶忘機跟随真雨進了草窩,坐下之後問起真雨的母親。
“我并不知道,只是聽族中長輩說起過,她是人類女子,曾是莫家前任守島弟子的女人,後來因病過世了。”
提起母親,真雨說得很坦誠,并無遮掩。
看得出來,真雨是個很豁達的人,沒必要遮遮掩掩,陶忘機笑着問道:“如果你母親還活着,你想見見她嗎?”
“還活着?”真雨大吃一驚,身體前傾,湊到陶忘機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你說真的?”
陶忘機身體後仰,指了指兩人的距離,笑道:“活着,就在我和莫東行那裏,你想不想去見見。”
“要見——”真雨的答複很幹脆,沒有絲毫猶豫,甚至站起來便要走。
不愧是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首領,果然有氣概。
陶忘機覺得,芳姨的所有擔心和愧疚都是多餘的。
有人闖了進來,一鞭子抽向陶忘機。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你竟然跑來這裏送死,不要怪我不客氣。”真霧氣勢洶洶,下手陰狠。
只不過,草窩太小,施展不開,鞭子纏上了真雨的權杖,将一顆骷髅頭打了下來。
“真霧,你幹什麽?”真雨拉住真霧的鞭子,斥責道。
“哥哥,莫東行答應我,只要這女人死了,我就可以做他的妻子。”真霧理直氣壯地說道。
陶忘機聽得目瞪口呆,上次莫東行好像什麽都沒說吧,這真霧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
竟然這麽盼着她死。
“真霧,何必要她死,她可以做我的女人。”真雨振振有詞地說道。
“哥哥,這不可能,莫東行不會同意的,若她留在末末族,族中一定麻煩不斷。”真霧說道。
“你殺了她,莫東行也不會善罷甘休,到時更麻煩。”
看着兩兄妹争執不停,目标還是她,陶忘機無奈搖頭,飛身跳下草窩便要走。
她丢給真雨一句話,“若想見你娘,便來樹屋下。”
等真雨和真霧反應過來的時候,陶忘機已經消失不見。
真雨甩開真霧,向樹屋而去。
“哥哥,我跟你一起去。”真霧豈會放過這個機會,尾随而來。
樹屋上,張芳寧一臉淚水,低頭看着下面高大俊朗的真雨,激動地說不出話。
盡管這個孩子意料之外,可卻是她的親骨肉啊。
十幾年沒見,他長這麽大了。
樹屋下,真雨目光如電,擡頭看着憔悴神傷的張芳寧。
他心裏起伏不定,可臉上卻沒有任何情緒。
真霧站在真雨身後,一會兒看看哥哥,一會兒看看張芳寧,充滿野性的雙眸滿是驚訝。
“哥哥的娘長得真好看,看上去好和善。哥哥,她既然是你娘,那也就是我娘了?”
宣王在樓上看到樹屋下的真雨和真霧,詢問他們的來歷。
劉繼回道:“據柳畫屏說,他們是末末族人,看打扮,應該是首領真雨和他的妹妹真霧。”
“哦?他們來這裏做什麽?”宣王頗感興趣地打量着真雨和真霧。
“真霧一直喜歡莫東行,一心要跟他生孩子,還曾經将莫夫人擄走,送給她哥哥,不知今日他們是不是來糾纏莫東行和莫夫人的。”
宣王看向樹屋前的張芳寧,搖了搖頭,“我看不像,反倒是專門來找那位婦人的。這婦人什麽來歷?”
“回王爺,她叫張芳寧,是原禮部尚書的女兒,離家出走後擅自來了幽靈島,家人與她斷絕關系,都以為她已經死在島上了,沒想到她命大,活了十幾年。”
“這麽說來,這幽靈島也不是那麽可怕。”宣王又問道:“她跟莫夫人什麽關系,本王看莫夫人對她關懷的很。”
宣王之前從不曾留意張芳寧,以為她只是個瘋癫的婦人。
“屬下不知,沒查到她們有何關系,屬下得到花信消息,張芳寧前兩日進了山洞。”
“你說什麽?她也能進山洞?”宣王吃了一驚,不可置信,“她有何能耐?”
趙凡小聲說道:“她只會微末武功,并沒特別之處,應該是結界沒有阻攔她,亦或者,是花信做了什麽。”
“嗯,小心花信,這老狐貍不可信。”
“是。”
看宣王三人從小樓裏走出來,陶忘機嘆了口氣,對樹屋下的真雨和真霧說道:
“你們快上來吧,放心,是我請你們來的,我家夫君不會怪罪的。”
莫東行在樹屋中哼笑一聲,拉過簾子将自己擋了起來。
他可沒空接見閑人。
“娘,見到你太好了。”真雨一上來,便握着張芳寧的手,叫得坦然,毫無半分扭捏。
所以說野人就是心思單純,根本沒有人類那些彎彎繞繞,雜七雜八,認娘認得格外幹脆。
看真雨跟他娘聊天去了,真霧非常不自覺地走到簾子前,伸手就要掀開簾子。
結果,被青麟擋住了。
青麟擋在真霧面前,一臉看熱鬧的表情,“真霧,你知道招惹我家主人的下場。”
“怕,但是我不想放棄。”真霧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盡管吃了很多苦頭,但阻擋不了她糾纏莫東行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