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慌忙的跪了下來以示歉意道:“是臣的疏忽,還請陛下責罰。”

唐天戈并未理會跪着的人,猛然的便推門而入,身後有人輕喚阻止:“皇上,這染血之處怨氣慎重,有傷龍體啊!”

只是他已早顧慮不了那麽多,順着心意便跨了進去。

殿內的院子中,有兩名侍衛在檢查着屍首。見了唐天戈皆是震驚,正要起身請安便被其攔下。

“人呢!”唐天戈厲聲問,見着那侍衛的眼望內殿,便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慕瑾雙目殷紅的靠在牆邊,她的額前有些許的血跡,此時已經幹涸。而身旁的侍女跪在她的身邊,皆是唾着哭腔。

“然後呢。”刑部的侍衛正在審着她,可她已然是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殷紅着雙眼搖着頭。

刑部的侍衛見着了唐天戈,忙起身行禮:“陛下……這……”

“你先下去。”唐天戈沖他道,眼睛卻是絲毫不離慕瑾。

在侍衛下去之後,唐天戈才緩緩的走近了慕瑾。剛剛只覺得她長發淩亂,如今走近竟發覺,她胸前的衣衫已經破了……

唐天戈眼中的怒氣愈發的濃郁,他脫下了身上的外衣,将眼前的人兒包裹了起來。

慕瑾合上了空洞的眸子,現在似乎,只能躲在這個男人的臂彎之下了。多麽的可悲的事情,她恨他,巴不得将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卻又不得不依附着他而生存。

這與茍延殘喘,又有何區別呢。

唐天戈将慕瑾帶回了養心殿,将一個衣冠不整又沒有正經名分的女人帶到此處,顯然是不合體統的。可是衆人看着滿身戾氣的唐天戈,亦是不敢言語分毫。

“你在這裏等着朕。”唐天戈輕撫着慕瑾淩亂的發絲,語氣溫和。他拉了拉她身上碩大的衣物,将她裸露着的肌膚裹得的更嚴。

慕瑾望着眼前的唐天戈,眼中泛起了水霧。

她第一次想讓這個人留下陪伴自己一會,可終是沒有開口。

唐天戈出了養心殿,已有侍衛在那等候多時了。他冷靜的開口,将心中的情緒都壓了下去:“說,查出了什麽。”

“回陛下,那人似乎是想侮辱淩國公主,被淩國公主用金簪插入了動脈當場斃命。”侍衛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人的身份呢。”唐天戈問道,查了這麽久,不可能沒有蛛絲馬跡的。

侍衛咬了咬牙,終是如實道:“那人,那人的衣服上有金絲繡的狻猊。”

唐天戈眯着雙眼,瞳眸之中流露的東西也越來越深邃。

世人皆聞龍生九子,老大為囚牛,極喜音樂善蹲坐琴頭,老二睚眦善為打鬥。

龍最為疼愛的五子,名為狻猊,當年高将軍雖唐天戈出征南下,大勝淩國。唐天戈便賜其狻猊之符,可為龍之下,千萬人之上。

“光天化日之下在我南越王宮作威作福,淑妃可真是厲害!”唐天戈一時氣急,竟欲直尋高欣顏的賢靈宮。

“陛下,淑妃此時未在宮中。”侍衛在身後急道。

幾近年末,高欣顏在這個時候自是歸了高将軍的府邸,歸家探望着年邁的父母,每年的此時都是如此。

“淑妃倒是連退路都想好了啊。”唐天戈笑道,眼中流露着的冷漠倏然淩厲。

這次高欣顏在太歲面前動土,着實是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去念及這麽多年以禮相待的情誼。

夜疏風驟,朱窗之外騰起一層如煙如雲的水霧。

不同于春雨的纏綿,這近冬之雨飽含着凄涼之意。

窗外的雨打風吹聲頃刻間便将沉睡中的人的美夢激打的支離破碎。

慕瑾又夢見了那個人——他從屋檐上一躍而下,跳在了側殿的院子裏,以瞬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到了自己的身邊,腳下卻如風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

那人用右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讓她發出一點的聲響。左手卻在她的身上來回游走,最後落在了她的領口,狠狠的一拽。慕瑾欲掙紮之際,卻被一股窒息感包裹了全身。

如夢初醒。

窗外的雷電還在不停息的打閃着,慕瑾從床榻上做起來,驚覺自己竟出了一身的冷汗。頸部還有些許的餘痛。

她用手輕撫上那紅腫的一處,思緒中又憶起了那個白日裏闖進側殿的人。“他不是想要侮辱我,而是想要了我的命。”

慕瑾憶着白日中的每一絲細節,那個人确實拽了自己的衣襟,但是卻只在為了留下幾道看似拉扯的紅印。

他将手附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下手甚狠,眉眼中也全是殺機,分明是想殺了自己的。那他又為何要給衆人營造一個非禮的假象。慕瑾嘆了口氣,微微合上了眼眸——那個人如今已被自己用金簪刺亡,這一個個的疑問也終将要如同石沉大海。“皇上。”門外傳來了侍衛的聲音,似是故意壓着嗓子。“免禮吧。”唐天戈亦是輕語,連腳步

聲都壓的極是小聲。

朱門被小心翼翼的推開,慕瑾擡眸,望着了那個黑暗中的人。慕瑾未曾想到,這麽晚了唐天戈竟會回來。可仔細想想,此處是他的養心殿,他來這裏歇息亦是合情合理。

唐天戈見了坐着的慕瑾,有些許驚愕。恍過神來便合了門,渡步走到了她的床榻之邊。“阿瑾見過陛下。”慕瑾颔首道,許是因為白日裏頸部受的傷,她此刻的聲音甚是沙啞。

唐天戈聽得她啞了的嗓音,不由的蹙眉:“白日裏太醫分明說沒大礙的。”他挑起慕瑾的下巴,打量着她脖子上的傷口,觸目驚心的紅印看的他心生厭煩,手下的力氣也大了一些。

“他可是碰了這?”唐天戈按着那紅印,眉眼深邃。這手勁疼的慕瑾不禁的咬了咬牙,她內心躊躇着開口道:“沒有。”

“哼。”唐天戈松開了手,別過頭眼望着殿中央的燃着迷佚香的香爐,語言簡練:“下去。”下去?慕瑾不解,卻亦是不敢惹怒眼前的人,緩慢的走下了床榻。“去側屋,洗幹淨。”似是見了她脖子上的印子心下厭煩,唐天戈不去看她,只是厲然的發號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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