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之後,莫東行勒令陶忘機好好在床上休息, 而他并沒有去巡島, 一直守在小樓旁邊的樹屋裏。
在這裏既能觀察島上的動靜, 又能留在陶忘機身邊。
陶忘機畢竟是習武之人, 體力恢複得很快, 雖然身體的某些地方還隐隐作痛,但是她已經躺不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嚷嚷着要跟莫東行出去。
“讓我陪你去巡島吧,在家悶着很無聊。”
“好啊, 只要一切聽我的。”
這一次,莫東行并沒有拒絕, 随手找來一根繩子,一頭拴住陶忘機的一只手腕,系了個不怎麽好解的結,另一頭栓在他自己腰間。
“我成犯人了?”陶忘機舉了舉手腕上的繩子,神情委屈。
莫東行嘴角擒着冷笑, 道:“不是犯人, 是內人。”
“我現在才明白, 原來內人是這種待遇啊。”陶忘機自嘲道。
“知道就好, 再敢消失不見,狀況百出,我讓你直接變廢人。”
聽聽,這人說話到底有多惡毒。
陶忘機幹脆一把摟住莫東行的胳膊,半挂在他身上, 将頭抵在他肩側,說道:“這樣我就不會消失了。”
“哼——”莫東行冷冷掃了她一眼,難得沒将她丢出去,任由她靠着自己。
一路走來,腳下崎岖不堪,根本不是莫東行慣常走的那條路,而是饒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圈,才能到達瞭望臺。
陶忘機倒是無所謂,反正她也不覺得累。
莫東行更是無所謂,甚至嘴角難得地挂着一點笑意。
“島上的風景真美——”陶忘機靠在莫東行身上,嘴角含笑,欣賞着幽靈島上的景致。
她發現,心情好了看什麽都是美的。
“再美的景致看得久了也會變得乏善可陳。”莫東行淡淡道。
陶忘機明白他的意思,在這島上一呆就是五年,早已經看膩了每一處地方。
大好男兒,青春年華,若當真一輩子留在島上,哪怕是仙界盛景,也會膩的吧。
若将來,她完成師父交托的任務,走時……
後來的路,她走得心不在焉,連何時放開了莫東行的手臂都沒察覺。
眼神迷離間,突然發現一根樹枝落在眼前……
樹枝上好像有什麽東西,顏色豔麗,五彩缤紛,看上去甚美。
猝不及防間,那東西向她身上撲來,她忍不住伸手一擋……
“啊——”碰到那美麗東西的食指有些麻木,然後是鑽心的疼痛。
她眼中的焦點終于回攏,這才發現,食指已經變黑,而那個五顏六色的東西竟是一只美麗的魚,此刻正躺在地上,魚鰓一起一伏呼吸。
“別碰——”莫東行退回來,一把握住陶忘機亂動的手,急切地說道。
“這是什麽?”陶忘機問道。
看模樣,确實是魚,可奇怪的是,它怎麽會從樹上掉下來?
看顏色,這般詭異豔麗,必然帶毒,卻這麽倒黴地被她碰到。
“一種有毒的魚,放心,不會致命。”莫東行說着,用随身攜帶的匕首劃破陶忘機中毒的食指,擠出不少血,随後,他撕下一塊衣襟,緊緊纏住指節處,防止毒素蔓延。
做好這一切,他扯下陶忘機的外衫丢在地上,将她打橫抱起,飛身向一處地方而去。
當然,一路還不忘毒舌,“你是不是災星體質,整天麻煩不斷,簡直是自讨苦吃的笨蛋。”
陶忘機無語,她剛才心不在焉,根本沒注意周圍的環境,哪裏想到樹上會有毒魚?
再說了,她不小心放開了這家夥的手臂,他為何不再抱着她,害她受這無妄之災。
“如果你一直抱着我,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陶忘機嘀咕道。
莫東行一邊奔走,一邊低頭瞪她,到底沒再罵出口,只是耳根有些泛紅,“又不是樹袋熊,需要抱着嗎?”
“那你現在還抱?”陶忘機反唇相譏道。
莫東行眼中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嘴角微擡,頗有些不懷好意,“好,你不讓抱的。”
說着,他竟然一下将陶忘機抛向了半空中。
“啊——”急速下落中,陶忘機大叫,仰面朝上向下落去,她可不打算做什麽,只一味大叫,篤定莫東行不會讓她掉落在地上。
莫東行果然縱身一躍接住了她,當然也發現了她眼中的小算計,哼道:“真該摔你一頓。”
“好啊——”陶忘機笑道。
沒想到,這一次莫東行竟然真的将她抛出去,不再接着。
“噗通——”一聲,陶忘機以非常不雅的姿勢,摔進了一個軟綿綿的泥坑中。
雖然沒摔痛,但是這泥坑看上去好髒。
莫東行站在坑邊,阻止了陶忘機爬出去的路,居高臨下地笑道:“在裏面泡會兒,能解毒。”
陶忘機扶着額,身體慢慢向泥中滑去,有氣無力道:“我有點頭暈,站不住了。”
“你怎麽……”莫東行下意識靠近,摸向她的額頭,眼含擔憂。
陶忘機一把拉住莫東行的手臂,狠狠将他扯進了泥坑中。
她畢竟是習武之人,力氣可不算小,再加上莫東行全無防備,簡直輕而易舉。
莫東行從泥坑中站起,身上裹滿黏糊糊的濕泥,一側臉頰和耳邊也已經被濕泥包裹,不停地滴着泥水。
“很好玩是不是?”他輕輕笑着,緩緩向陶忘機靠近,眼中複仇的小火苗刺刺燒個不停,越來越旺。
“呃,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陶忘機一邊後退,一邊試圖和解,飛快地說道:“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行——”莫東行非常痛快地接受了她的道歉,又道:“既然錯了,便要受罰。”
“你想怎麽罰?”陶忘機輕輕咽了下口水,覺得自己今天死定了。
“罰你……”
結果當然是慘烈的,從泥坑到溫泉,再到野外,再到樹屋,再到卧室,簡直就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持久戰,體力強的自然心滿意足,而體力弱的當然承受不及。
若不是陶忘機以身體為由求饒,這場懲罰還有的受。
窗外淅淅瀝瀝下起雨,不大,卻因為海風呼嘯的緣故,聽着乒裏乓啷作響,擾人的很。
陶忘機被吵得睡不着,抱着莫東行的腰動來動去。
“喝點——”莫東行将手中的瓷瓶抵在她嘴邊,态度有些強硬,似乎她不喝的話,他便會直接灌進去。
“什麽?”陶忘機疲憊地問着,在莫東行的脅迫下喝了一小口,“好辣,原來是酒,好吧,這下總算能睡着了。”
陶忘機不過喝了三小口,便昏昏睡去,誰讓她沾不得酒呢。
莫東行一手攬着她,拉好被子将她裹得嚴嚴實實,一邊靜靜喝着酒,眼中的柔情再不遮掩。
半夜裏,陶忘機突然發起燒來,閉着眼睛說胡話,只覺得全身仿佛置身火中,被烈火燒着烤着,灼熱難耐。
莫東行抓住她試圖撕扯衣服的手,招來青麟去準備水和毛巾,而他則取出枕邊一直保存的退燒藥給陶忘機服下。
“對不起——”莫東行輕聲說道。若非他一再失控,也不會害她生病。
青麟看主人這般自責,趕緊安慰道:“主人放心,你枕邊放置了這麽多藥,不就是以防這女人生病的嘛,現在服了藥,很快就好了。”
服下退燒藥後,陶忘機流了很多汗,濕透被褥。
莫東行将她抱到溫泉,泡在溫暖的泉水中,直到她體溫退去。
陶忘機腦中一片混亂,不停地出現以前的人和事,有養父母,有弟弟妹妹,還有師父。
師父仿佛在對她說,“忘機,你父母的事師父不清楚,無法告訴你,你去幽靈島,或許能找到線索,順便,幫師父一個忙……”
“師父,你想讓忘機做什麽?”
“找到我的師妹……”
“師父……”陶忘機不停呓語,“島上沒有女人,師姑她真的死了……”
莫東行和青麟一直守護在床前,專注地看着不停說夢話的陶忘機。
“主人,她來幽靈島果然有目的。”青麟小心翼翼地查看着莫東行的神色,繼續說道:“不過是為了找師姑,沒有惡意呢,我是不是不需要再監視她了?”
莫東行擡頭看向青麟,幽深的眸中沒有顯露任何情緒,只是冷冷說道:“我何時讓你監視過她?”
“呃”青麟目瞪口呆,“當初她剛入島,主人不是讓我看着她嗎?”
“對啊,看着她,保護她。”莫東行道:“但你很失職,一再讓她陷入危險,我還沒追究你的責任呢。”
“主人,那個,我錯了,我,我去巡島了——”青麟一看主人這般不講理,哪有不溜之理,轉眼間消失不見。
看青麟離開,莫東行輕輕一笑,低頭在陶忘機唇上輕吻了一下,柔聲道:“既是來找人,放心,我會幫你,只是,無論能不能找到,你都不可以離開。”
第二天,陶忘機醒來之時神清氣爽,伸着懶腰對身邊的莫東行笑,“昨晚睡得真好,可我看你怎麽眼底發黑,昨晚沒睡?”
莫東行懶懶地靠在床沿,一條腿放在床上,另一條腿搭在床下,姿勢挺悠閑,只是神情有些倦怠,緩緩道:“嗯,昨晚被只樹袋熊擾得不能安睡。”
陶忘機忍不住臉紅,撇嘴道:“真小氣,不就是抱一下嘛。”
她隐約記得,昨晚一直跟莫東行抱在一起的,那種感覺舒心而踏實。
“以後想去哪裏便去,記住一點,每邁出一步都要詢問青麟是否安全。”莫東行道。
“豈不是很麻煩?”陶忘機想像了一下自己擡着腳仰着頭聽青麟指揮的情景,莫名覺得滑稽。
“是嗎?既然這麽麻煩,你便只能跟着我了。”莫東行笑道。
“被拴着?”陶忘機瞪眼。
“對——”莫東行道。
“不要——”陶忘機當即反對,她一點也不喜歡被拴着的感覺。
莫東行輕輕撫摸着她的秀發,招來一匹很奇特的馬。
它身形如普通的馬一般大小,只不過頭是白色的,身上的花紋像虎斑,而尾巴是赤紅色的。
它的聲音不是嘶鳴聲,如同人在吟唱歌謠一般,低沉動聽,餘韻無窮。
“好漂亮——”陶忘機一看到這馬,便愛上了它炯炯有神的眼睛,水潤如波,好像有話跟她說一般。
“這是虎紋馬,你今後的坐騎,它能帶你躲避任何危險的地方。”莫東行道:“騎着它,我才能放心。”
“哇,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好溫柔啊。”看莫東行神色柔和,語氣輕緩,陶忘機打趣道。
“女人,不要挑戰爺的底線。”莫東行耳根微紅,怒道。
“是,莫大爺,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