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久,久到小女娃兒都睡着了。
岚郦坐在榻邊看着熟睡的女娃兒,原來自己小時候長的這麽胖。
娘親坐在燈下縫着一件黑色帶暗紋的鬥篷,一針一線縫的非常仔細,應該是為爹爹縫的吧,岚郦想。
房門突然被人打開繼而又關上,呼嘯的風聲便又被隔絕在外面。
“靈兒!”
一個身穿暗藍色朝服的俊逸男子走過來,岚郦立刻跑到他身邊,仔細端詳着他。
男子有着極其爽朗的笑容,英雄豪氣不自覺就流露出來,俊美的容顏上可以看到哥哥岚骐的影子。
原來,她的爹爹是一個如此俊逸的爽朗男子,他有着世上最偉岸的胸襟。
娘親看到爹爹,站起身抖了抖手中的鬥篷:“回的剛好,我剛好把鬥篷縫好。”
爹爹站着,任娘親為他圍上鬥篷,待鬥篷試好,娘親看着鬥篷的領口有些無奈:“量的好好的,怎麽就大了許多?”
爹爹拿過鬥篷笑着說:“沒事,等明天你再為我縫個錦帶在上面就好了。
我剛剛去看了骐兒,他倒是用功的很,都快把一本論語背完了,咱們的骐兒将來,倒可以考個文官做做。”
娘親拿過鬥篷挂起來:“做官也不見得做一個普通百姓舒服。”
“呵!郦兒呢?呦!都睡着了!”
爹爹坐到榻邊,看着熟睡的女兒:“這麽可愛的女兒,将來我還真不舍得讓她嫁出去。這一絲一毫的委屈我都不舍得讓她受,萬一将來婆家要是難為她了,我這個做爹爹的可不同意!”
岚郦流着眼淚笑了,爹爹,有你這一句話,郦兒便什麽也不怕了。
娘親笑出聲,走過來坐在一邊:“那是,誰敢給你清王的女兒委屈受!倒是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晚?郦兒剛剛嚷着要尋你,結果都睡着了你才回來。”
爹爹斂去笑容,有些疲憊:“大王今日就我在宮中用宴,又說了好多以前的事。我倒不知該怎麽開口辭去這兵權了。”
娘親也蹙起眉頭-:“可是……夫君,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爹爹忽然皺眉抵着胸口,吓得娘親變了臉色。
“沒事,許是酒喝的有些多,我先出去走走。”
爹爹抵着胸口,口上說着沒事,但他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娘親也看出來了,急忙起身扶着站起來的爹爹。
爹爹拍了拍娘親的手:“靈兒,別擔心,我……噗!”
“爹!”
爹爹話沒說完,突然吐出一口鮮血,看到這一幕,岚郦驚的叫了一聲,想要去扶住爹爹,手卻如空氣般從爹爹的身體穿過。
“夫君!夫君!”
娘親扶住已經無力站着的爹爹坐到地上,臉色蒼白的向着外面喊:“快來人!來人!快請大夫!”
然而,門外忽然亂糟糟的響起來,恍惚聽到有呼救聲。
房門忽然被推開,年幼的岚骐身上帶着點點血跡跑進來,看到嘴角是血的爹爹急忙蹲在身邊:“爹!爹你怎麽了!”
娘親一把抓住岚骐,爹爹也看着岚骐。
“骐兒,你身上哪來的血!”
年幼的岚骐這時候就已經有了爹爹的氣概,居然還能夠完整的,毫不懼怕的說出接下來的話:“娘!外面有好多壞人!他們殺了府裏好多人!李叔為了保護我,也被殺了!李叔流了好多血,外面全是血!”
爹爹應該是中了毒,此刻已經有些喘不上氣來,只握着娘親的手,一字一頓的說:“是……酒有毒…他……不信……我…快……帶孩子走……不要……報仇!”
話剛說完,爹爹就閉上了眸子。
娘親驀地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卻好半天未能說出話來,只有眼淚不住的往下落:“……夫君!”
“爹!”
“爹!”
岚郦難以置信的捂住嘴巴,卻還是聽到了自己的抽泣聲。
“娘……”
榻上的女娃兒聽到動靜,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起來了,娘親反應很快,擡手丢出一粒小石子點了她的睡穴,她便又倒下睡了。
小小的岚骐壓抑着內心的痛,別過頭擦了眼淚,回頭問娘親:“娘,是誰要殺我們!”
娘親擦了淚,沒有回答,轉頭看向睡着的女娃兒。
“白魚!勞煩你保他們一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