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唐天戈罷朝的第三日,整個南越王宮的上空都被那作法燃起熏煙所籠罩。
南越王宮終是人心惶惶。
與此件事情有關的妃嫔,皆被禁足于自己的寝宮,衣食起居皆不得離開于寝宮半步,受唐天戈發配的侍衛日夜看管。
而與這件事無關的妃嫔,又皆在暗暗的慶幸着,在慕瑾頗受寵愛剛有身孕之時,自己沒有跟風的随着那些愛慕虛榮的妃嫔一同向她送禮。今朝,才得以保得一身周全。
而與這作法的熏煙同時升騰而起,是這南越王宮中四起的流言蜚語。
從貴妃高欣顏被帶出昭陽殿的那一刻起,這流言便像洪水野獸,肆無忌憚的席卷而來。淋透了這南越王宮中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肌膚。
“唉,你聽說了嗎?高貴妃昨日被那天牢裏的侍衛給帶走了!張公公親眼見到的,他們所去的地方,正是天牢!”一侍女言語飽含驚奇的沖着身側的人這般言說。 而她身側的人聽聞了此語,亦是迅速的随之附和道:“我當然聽說了!而且啊,我不光聽說了。這高貴妃被帶入了天牢。還聽說……皇上已經派遣魏公公,秘密的下了旨意,将高貴妃褫奪妃位。這高貴
妃如今,大抵已經不隸屬于這當今聖上的妃嫔了。”
“皇上對高貴妃竟如此的絕情?你可知曉,這高貴妃犯了何等的罪過。”唐天戈并未将緝拿高欣顏的緣由明說,這南越王宮中的宮人們心中雖然都有些許的猜測,可也終是不敢确定。
那精通消息的侍女也不然,只是根據自己的猜測言說道:“皇上不想讓咱們知道,那咱們是必然不會知曉的。只是……這皇上為何會對高貴妃絕情,你難道心底真的沒一個答案嗎?”
這答案,便無疑與那備受寵愛又剛剛小産的慕淑妃有所關聯了。
此時的唐天戈坐于賢靈宮的大殿之中,隔房便是情緒還未平複,哭泣落淚的慕瑾。
他的心情有些許的複雜,不知該不該去見慕瑾,将自己已經調查出的真相告訴她。更不知道如若自己真的下定了決心再去見她,要以怎樣的神情與姿态面對她。
畢竟,此事關乎到加害于她孩子的人。唐天戈不用想便知道,慕瑾得知了真相後情緒會再度泛起多大的波瀾。
一直在慕瑾寝殿門前候着的素梅見唐天戈這般神情,心下有幾分的不明。她朝着魏公公的身側渡了兩步,小心翼翼的問道:“當真是高貴妃……害了淑妃娘娘的孩子?”
這兩日她雖然足不出戶的呆在這賢靈宮中守着慕瑾,可是也免不了聽得了這深宮中的些許傳言。 魏公公知道,素梅是唐天戈身側的人,自己亦是要對其幾分的禮讓。所以當素梅如此詢問之時,他亦是沒有像旁人打聽他時的那樣守口如瓶,而是沖着素梅如實言說道:“是啊,這高氏真的是愚昧啊,竟然将一席含帶着麝香的毯棉送給了淑妃娘娘。郭太醫和趙太醫兩位太醫也證實了,淑妃娘娘之所以會突然滑胎,便是因為被麝香之氣侵入了體內。高氏以為這樣便人不知鬼不覺了,可是卻忘記了那棉毯
上的麝香之氣消散還需要良久的時間。”
魏公公的言語一頓,便沖着素梅悄然的感慨道:“這一回啊,這執杖鳳印多年的高氏,可是真的要倒臺了。”
聽聞魏公公的這一番解釋,素梅卻是着實的蹙起了雙眉。
她有些不确定的再次重複詢問道:“魏公公,你的意思是說,娘娘滑胎是因為高貴妃送來的那一席毯棉?”
如此一語倒是讓魏公公幾分的詫異,在他的眼中,這素梅一向都是一個聰敏之人,自己稍稍一點便應當領會。可是……這一次,為何屢屢都不明自己這話呢。 雖然心下是着實的詫異,可是魏公公看在素梅與平常的侍女不同的份上,依舊是耐心的沖着她解釋道:“是啊,你沒聽清老奴方才說的話嗎?這貴妃高氏送給淑妃娘娘的那一席棉毯中,是含帶了麝香的
。”
素梅當然是聽懂了魏公公所言說的話,只是魏公公從不知曉——素梅重複慰問此話的重點不在于那高欣顏送來的棉毯中含帶麝香,而是慕瑾究竟是不是因為這一席毯棉而小産。
魏公公給素梅的答案是肯定的,然而素梅卻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個答案。
只因為她自慕瑾有了身孕以來,便是日日夜夜陪伴在慕瑾的身側的。素梅知道,慕瑾從來都不會用後宮的妃嫔們給她送來的東西。像毯棉這樣的貼身之物,她更是沒在慕瑾的身側邊看見過了。
更何況,送這毯棉的是與慕瑾屢屢不和的高欣顏。素梅着實是了解慕瑾,可以下決斷,慕瑾絕對沒有用過這含帶着麝香的棉毯。
思慮到此處時,素梅突然想起了這毯棉的去向。她憶起了慕瑾的确是見過那條暗紅色的毯棉的,不過她一見那毯棉,便将它贈給了若蘭和若荷。
如此想着,素梅不禁的再次朝着魏公公擡眼望去,悄然的詢問道:“魏公公,你可知是這含帶麝香的毯棉,是在何處發現的?” 素梅的這個問題,倒着實的讓魏公公稍稍一個愣神。片刻之後,他方才神色不解道:“這事情說來也是奇怪了,那含帶麝香的毯棉是在賢靈宮偏房的冷櫃中發現的。你說,這賢靈宮的地方也不小,淑妃
娘娘又沒有去過偏房。那偏房中的東西含帶了麝香,又怎麽會侵入淑妃娘娘的身體呢?”
素梅聽聞魏公公如此言說,便與身側的魏公公一樣,陷入了深深的思緒中。 最終,還是魏公公根據自己心中所想開口解釋道:“唯一的可能,便是淑妃娘娘這賢靈宮中有貴妃高氏的幫手了。先将那毯棉放置于淑妃娘娘的身側,當麝香侵入淑妃娘娘體內得手之後,再躲過所有人的視線,将那毯棉藏入側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