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躊躇着緩言開口詢問道:“那娘娘,需要老臣做什麽。” “很簡單,同上一次一樣。過幾日,本宮會得到一張上好的西域毯棉,而那毯棉之中自是含帶着麝香的。只不過,那麝香是慢性的麝香,需要孕者在那毯棉之上睡上兩三個月才會小産。”高欣顏頓了頓
,接着言說道:“而到孕者小産之時,那毯棉上的麝香之氣便正巧如數散盡了,不會有任何人察覺到的。”
講到此處,高欣顏的嘴角悄然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自慕瑾懷有身孕的事情在朝堂之中傳開之後,她便開始計劃了這件事情。沉寂了三個月之久,久到連她身邊的人都覺得,她已經默許了唐天戈對慕瑾的寵愛,亦不介意慕瑾為唐天戈産下皇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從沒有一刻将心中的想法擱置。高欣顏如此想着,唇邊的笑意便更加的濃郁。 她要的,絕非只是讓慕瑾小産而已。慕瑾只到了這南越王宮兩年之餘,便受了唐天戈的日夜之寵,懷上了他的孩子。這孩子還未出生,她便被加封至了淑妃之位。更不要提孩子出生之時,将對她構成
多大的威脅。
所以,她絕對不會準許這個孩子出生的,她不光要那個孩子胎死腹中,好要那孩子的母親付出代價。
而她高欣顏遲遲兩個月沒有在做動作,亦正如此。
聽罷高欣顏的話,郭太醫緊蹙雙眉,陷入沉思之中。良久之後,方才淡然的開口言說道:“待到兩三個月之後,那慕淑妃腹中的皇子便是有七八個月大了。” 他明白了高欣顏心中所想,所以未将此話挑明。郭太醫沉下了心,胸中卻是如苦水逆流。且不要說七八個月份小産如何,就算只是有兩三個月的身孕,将人為的麝香攝入體內小産,也必然會傷及母體
。高貴妃這是要那懷有皇子的慕淑妃同皇子一起,血崩而死?
高欣顏見了郭太醫詫異的神色,卻只是悄然一笑:“郭太醫,明人不說暗話。你既是個聰明人,知道孰輕孰重,那麽本宮便也就直說了。” 她頓了頓,嘴角噙着的笑容如同血色的罂粟花,将那話語一字一句的刻入郭太醫的心房:“這件事,本宮是勢在必行的。郭太醫也應該是也了解本宮,知道本宮決定了的事不容更改。本宮既然準許了您
做完這件事之後辭官歸鄉,那麽也必然不會出爾反爾。希望郭太醫也能如本宮一般,去做好你分內的事情。” 高欣顏別過眼來,不再看那郭太醫,反看那座椅的簾帳上畫着的鳳凰圖騰。她微微的抿着雙唇,心下已将此事決定。懷着身孕的女子身體都甚為薄弱,七八個月份小産,亦是絕無生還的可能的。她要
的效果便正式如此了,就如同那斬草除根一般。
“老臣……知曉了。”郭太醫擦去了額角的汗珠,小聲喃喃道。
他始終都在心裏安慰着自己,認為自己不過要在高欣顏将那毯棉送到之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此做法,不算是明面上加害于皇子,亦不算是對不住唐天戈。
然清者自清,那墨者亦是不得赤練的。這個道理連剛上學堂的學童們都知曉,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南越王宮賢靈宮
自打那一夜下過一場大雨之後,這南越京都的天氣倒是愈發的晴朗了。
這一朝的慕瑾将面上略施着粉黛之色,早早的便身着着一身天藍色的裙裝,拖着那委地的金絲綢緞的長裙步入了這賢靈宮的殿院之中。
慕瑾前段日子裏時常害喜,尤其是聞見那大魚大肉的腥氣味之後,極易便會作嘔。而自打用了那郭太醫開的安胎香之後,着實是減輕了很多,胃口也逐漸好了起來。
而因為這害喜有所減輕,她夜裏便也睡的早,睡的深了。以至于這幾天她都醒的極是早,心下亦是一片的清明。
坐在那殿院中石凳上的慕瑾擡起眸子來,望向了這殿院上方的蒼穹。雨過天晴的蒼穹猶是晴朗,看的她竟有些眩目。
素梅輕邁着步子,從殿外走了進來。她擡眼望見了殿院之中坐着的無比恬靜的慕瑾,心下有三分驚喜,剩下的七分便全然是驚訝。 慢走至慕瑾的身側,素梅輕輕的開口詢問道:“娘娘今日怎麽起來的如此之早?可有用了早膳?”她在天還不明的時候便出了賢靈宮,去禦膳房安置了慕瑾一天的膳食。本想着趁時候還早,先回來替慕
瑾梳妝,服侍她用早膳。
可如今一回來,卻見慕瑾已經梳妝打扮好,坐在這殿院中了。
慕瑾将視線移回,望向了身前的素梅,嘴角不自覺的湧起了一抹笑意。她便噙着這一抹淺笑回應道:“已經吃過了。”
以前是因為身體的原因,吃什麽都有些反胃,才想着等有胃口的時候再用膳。這如今身體和胃口都好了起來,她的生活亦是規律了很多。 “是奴婢疏忽了,沒想到娘娘今日這麽早便起來。”這人夏的陽光些許的刺眼,素梅便微微的颔首垂眸,任由那汗珠從額角上落下。她頓了頓,方才緩而言之道:“奴婢方才去了禦膳房耽擱了時候,沒趕回來服侍娘娘用膳,還請娘娘莫要怪罪。”曾經在側殿之時,慕瑾的身側只有她一名侍女,所有的事情她都是親力親為。而如今,在這賢靈宮有七八名侍女輪番的伺候着慕瑾,可是對于慕瑾衣食上的事,她
還是皆自己所做。
素梅想着,慕瑾亦是熟悉了她來侍奉,這突然換了人亦是會有不适應的,所以方才如此致歉。
然而慕瑾卻是微微的搖了搖頭,語氣之中亦沒有分毫怪罪的意外:“素梅姑姑,莫要如此言說了,她們亦是服侍的很好。這些小事,任誰去做都是一樣的,素梅姑姑莫要擔心。” 素梅聽聞了慕瑾如此言之,亦是抿了抿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