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淩他走了。”天極看着白芷說,“這局肉身,是否要焚化掉?”
“天極,幫我悉心存放起來吧,或許将來用得着。”白芷說着,有道“對不起啊,天極,我踐諾了。”白芷向她道歉。
“臭婆娘道歉有甚用?你是天督,我又能奈何你?!難道抱着你一起死嗎?!”天極氣都氣死了。
白芷并沒有在那個世界做過多停留,而是回到了屬于自己的世界,扶光臺已經徹底損毀跌落至昆侖墟,沒有造成太大傷亡,上神界依靠着天極獸的身軀為鼎,艱難的伫立着。
天極獸問白芷為什麽不留在那邊,白芷笑了笑,說:“我的神力只能将這方世界的檀淩的神念送去,與那方世界的檀淩相融合,而我,只能短暫的停留片刻,做上最最重要的決定之後便離開。
“可能檀淩會覺得,他與你曾經歷過的那些事,會是一場夢。”天極嘆息。
白芷搖頭淡淡的笑着說:“或許,連一場夢都不算,他的神念與那方世界的身體融合後不出三天,便會将這所謂的‘夢’,全部忘得一幹二淨。”
“你知道麽,是檀淩勸我要留有一絲善念,可是在我想要以死逃避無盡的折磨時,将我從自戕邊緣拉回來的,是阿羽,我愧對阿羽,所以,我要留下來複活阿羽。”
白芷她還有她未完成的路,她命承淺掌管中皇山,自己則一人背上羽行君的遺骨,踏上征程,她去尋找一種叫聚魂的植物。
那些年,她行過草木炎涼,春秋茫茫,山高水遠,歲月柔長,折花別襟上,歲寒日暖又是一年。
溯游從之多少年,秉燭夜逢,四方明滅,醉也夢也,只願共纏水雲間。
三千年後。
中皇山,陽光穿過一樹的波葉金桂,灑下些許暖陽,白芷在一陣咒罵中醒來,她起身撫了神上的金桂,揉着眉心問:“大早晨的這般咒罵,這是作甚,天界塌了不成?”
“老夫的脊背都要被壓彎了,你這毒婦,還不快快想想辦法!”白芷當年讓天極悉心存放檀淩的身體,後來方才知道,羽行君若想複活,須得有神識,回複記憶,須得有那副白骨,而重回真神,須得有軀體,而檀淩這具真神之身,恰好适合羽行君用。所以,天極反其道而行,成天穿着檀淩的身體激白芷,氣她踐諾,有意報複。
“我想着辦法呢,想着呢想着呢,你都不知道我昨夜熬到了什麽時辰!”白芷說着,随手拿了放在床畔的球往院子裏的角落裏一扔,球裏有鈴铛,随着她的動作,叮叮當當作響,而後,白芷腳邊的白色毛團就忽然乍醒,撲騰着奔向彩球,玩球去了。
“他什麽時候能長大!什麽時候能長大!長大了的他能恢複原來的記憶嗎?能研制出擎天的辦法嗎?!”
“我師父是築工大家,你要對他有信心!”許溫從院子外進來,見到白芷先不行禮,而是先恭恭敬敬的對正在玩彩球的小白虎鞠躬見禮,道了劇師父今日安和否?
這場景白芷每日都見,習慣了。
許溫這幅樣子……着實令人頭疼。
小白虎不理,彩球玩的更歡了,于是許溫上前将小白虎抱在懷中,端詳了會說:“看起來,師尊今日無恙。”
“我脊椎骨都快被壓完了,你們就指望着這麽個畜生救我嗎?”天極怒極絕望大喊。
許溫怒斥“放肆!快向我師尊道歉。”放下小白虎上前與天極理論。
白芷對天極道:“其實許溫也是受到了阿羽親傳的,只是他拘泥視界,不懂變通,若是阿羽日後歸來,稍加點撥,想必就能助你脫困穩固上神界了。”
天極一聽,原來還得受許溫的幫助才能脫困,于是狗腿的示好,許溫一愣,扭頭就躲,天極緊追而去。
白芷看着地上的小白虎,将他抱在懷中,回到石床,撫了撫他的額頭說:“阿羽,來,睡覺覺,這石床師姐睡了萬載多,神澤豐沛,他們都不懂,睡覺最最有益于阿羽早日恢複神識,恢複了神識,師姐才能把你,把你那副白骨裏保存的記憶,還有檀淩留下的肉身融為一體啊。”
白芷躺在波葉金桂林的石床上,将小白虎攏在懷裏,目光不離的看着他,只是看着看着,越發覺得疲倦,她漸漸阖上了眼,桂花落了滿身,半夢半醒間,她聽到有人叫她……
師姐……
師姐……
阿羽,師姐在呢……
師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