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火爐旺燃,而那大殿之外,卻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模樣。林樂菱方才跨出這晉王府的大殿,便感受到了一陣涼氣自頭頂襲來。
這溫度冷的讓林樂菱不禁的縮了縮手,剛想渡步去偏殿歇息片刻,身邊的人便将那油紙傘打在了她的頭頂。
一瞬間的阻隔,林樂菱便明顯的感覺到頭頂的涼氣消失了一些。她緩然的轉過了眼眸,便望見了在身側幫她打着傘的珠兒。
心下霎時間湧生了幾分的溫暖,只是,林樂菱開口之語卻是出人預料的責備:“你怎麽在這裏站着?這麽冷的天,若是凍壞了怎麽辦?”
珠兒聽聞林樂菱這一番話,卻是微微的抿唇一笑,輕而言說道:“方才剛準備回偏殿歇息,便見公主以前的貼身侍女采月匆匆忙忙的跑入了殿裏。我這一想啊便知曉,小姐你要被放逐出來喽。”
語氣之中帶着些許的玩味,林樂菱卻未怪罪于珠兒,而是将目光移至了她拿着油紙傘的那只手上。指尖長時間的外露,已經被凍得有些發紅。
林樂菱心中湧生了幾分心疼,便輕輕的觸碰上了珠兒的手,傳遞了指尖的那份溫暖:“冷不冷啊。”
“冷。”珠兒只是簡單如實的言說,輕輕的将林樂菱撫着自己手指的手放了下來:“小姐,走吧,咱們去偏殿暖和一會兒。”
至于此處無他話,她二人便居于一傘之下,緩緩的朝着那晉王府的偏殿走去了。
林樂菱不禁的心道想着:原來,今日不止是慕瑾的久別重逢,亦是她林樂菱與故人離合相見。
這一朝,慕珏入了淩國的王宮,向淩王慕言複了那談和北林的命令。淩王慕言亦是又有要事要同慕珏交談,便将他留于了王宮之中,一直到了午後都未曾歸來。
慕珏不歸,慕瑾亦是不敢擅自出這晉王的府邸的,便一朝逗留于此處,賞着這晉王府中被風月所覆蓋的景色。
雖說是些許的無聊,可是等待也似乎早便成為了她習慣的事,慕瑾的心下已是并沒有了什麽樣的感觸了。
大約是午後三刻的樣子,這晉王府的門再度被叩響。有侍衛匆匆的入了殿院禀報,言說之內府的文職張大人造訪。
在慕瑾身側陪同的采月聽聞之後,便立馬派遣人入殿去轉告于林樂菱。另一邊,便轉眸凝望向了慕瑾,以眼神示意着慕瑾歸殿。
這面見于當朝的官員,她這個名義上還該在南越的嫡公主自然是不得出現的。
慕瑾亦是馬上便領會了采月的意思,未再做任何猶豫的便起身歸去了這晉王府的寝殿之中。
慕瑾坐于了慕珏的寝殿中,沉默、又呆滞。一片沉寂的世界,直至片刻之後,臨近的大殿之中傳來了些許的動靜,大抵是林樂菱将那朝中的官員請至了大殿之中。
又過了不久,便是一名成年的男子恭恭敬敬的聲音了:“這次晉王殿下這麽快便成功的和談了北林,我張某着實是佩服啊。”
林樂菱聽罷此語,便悄然的回了應,言語亦是萬無一失:“殿下此番歸京,便直接入了王宮。未回至王府,我還并不知曉殿下此番和談的情況,還要多謝張大人告知于我。”
這接下來,便是有一語沒一語的客道之話了。
慕瑾于這寝殿之中,靜默的聽着這二人的談話,心下亦是湧生了些許的感慨。 這談話的內容,無非便是那官員甚為欣賞慕珏的才幹,想做慕珏的丘貉為他分憂。而林樂菱卻始終保持着一份身外之人的态度,言之雲:“我一個婦道之人,不明大人所言之語。待到殿下歸來時,我定
讓他親自訪于大人的府邸處。”
這張大人聽聞此話,倒是有些受寵若驚,匆匆忙忙的回絕了林樂菱的話:“微臣實在不敢當,還是待到殿下歸來之時,再來造訪于殿下吧。”
如此言之過罷,林樂菱倒是也極為從容的送了客。一切都像是極為熟悉的模樣,想來——這一番套路林樂菱亦是做了無數遍了。
慕瑾心下不由的感慨:這晉王府果真是與三年之前大不相同了。
正如慕瑾的所料,這官員造訪于晉王府,已是一朝的常事。那內府的張大人才剛走沒多長時候,便又有下人來這寝殿之中傳報,言說之新晉的左旁尉遲太尉前來問候于晉王。
林樂菱聽聞此語,亦是有些頭痛的将手指輕撫至了靈臺之上,言語之中也帶了些許的抱怨:“唉,真的是連歇息的時候都不給了。”
慕瑾聽罷,亦是稍稍的抿了抿唇,緩而言之道:“嫂嫂,阿瑾一直都在這裏聽着,着實有些不合适。不如,阿瑾還是先去後面的偏殿吧。” “無妨。”林樂菱擺了擺手,示意着慕瑾不必多此一舉。一邊起身,一邊沖着慕瑾解釋道:“他們要見的是殿下,真正想要同晉王殿下商讨的事,是不會同我這樣一個婦人言說的。所以我去面見他們,亦
是不過替殿下客道一下罷了。”
如此言說罷,林樂菱便也悄然的渡步而出了。 留得慕瑾在這寝殿之中,再度的陷入了一片思緒。身側傳來了采月的嘆息聲,慕瑾方才微微的擡起雙眸,聽得身側的人小聲言說道:“其實,王妃可以不去見這些大臣的。單單讓侍衛傳話一句,‘殿下不
在府中’,那些官員亦是不會怪她些什麽。” 采月言之語此,稍稍停頓了片刻,方才繼續道:“可是,王妃還是會面見他們。王妃她曾經說過,這貿然前來晉王府求見于殿下的,大殿都是初次前來,只是單純的心向于晉王殿下的才幹。如若她以一
己之言,回絕于那些人的請求,便會讓那些人對晉王殿下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确實如此。”慕瑾聽聞采月言說到此處,便悄然的點了點頭,以示贊同。這亦是方才,她沒有勸說林樂菱回絕那官員的理由,她早便看清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