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宴若一直看着大軍出城才動身離開回到顧府，打仗一直都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宴若同老夫人協商之後索性将顧府閉門謝客。
顧茂安離開之後顧府只有顧老夫人同宴若兩人在家長守着，原本就不适合接待什麽客人，且看着五皇子最近的動作越來越大，顧茂安又遠在軍對，根本沒有辦法對顧家有力的幫助，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索性直接閉門謝客，同顧老夫人一起為顧茂安吃齋念佛。
祈福這件事情宴若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但是一旦習慣之後宴若反而感覺到了樂趣。宴若陪着顧老夫人一起在顧府的小佛堂中為顧茂安祈求平安，反而讓顧老夫人同宴若的關系更近了一層。
冬天慢慢過去，春天的氣息逐漸蘇醒，戰場也一直斷斷續續地傳來消息，顧茂安率領的大軍一鼓作氣，将敵人徹底打出了朝廷的領地，讓敵軍元氣大傷。日子一日日地過着，柳樹發了新壓，宴若的心裏也越來越平靜，或許是多日地吃齋念佛讓她有了不一樣的想法，她甚至生出這樣還不錯的想法。
宴若扶着顧老夫人走出小佛堂才發現原來院子裏的桃花已經開了才反應過來原來春天真的已經到了，顧茂安原來已經離開很久了。
“前些日子前方又傳來了軍報，想必茂安也快要回來了吧。”顧老夫人撚着手中的佛珠慢慢地說道。自顧茂安走後顧家便一直閉門謝客，與外界無甚練習，不論是顧老夫人還是宴若都不曾出門做客，只是讓人将心意帶到。
“老夫人放心，侯爺定能勝利歸來。”宴若轉了轉有些發酸的手腕笑着回到。
“這些日子茂安不在辛苦你了。”
“沒什麽辛苦不辛苦的，我本就是侯爺的妻子，丈夫前線厮殺，妻子理當讓丈夫對家中安心。”宴若說着卻是想起顧茂安翻身上馬的背影。
宴若扶着老夫人在走廊中慢慢走着，才恍恍惚惚感覺到時間過得真快，“原來已經是春日了，這日子過得着實糊塗，下人們的春衫都領了嗎？”
“夫人不必憂心，春衫已經發下去了，府中也一切安好。”
“既然府中無甚大事，你也無需整日操勞，你年出才病過，好好調理身子才是對的。”老夫人坐在太師椅上對着宴若叮囑道。
顧老夫人年紀大了，唯一的念想便是在自己去世之前能看到顧家的候人，可是兒媳剛剛病過一場，兒子又不在家，只能每日叮囑兒媳養好身子，等着顧茂安回來看看是否能懷上。
“我知道的，您放心吧。倒是您如今雖說天氣轉暖，可是到底還是冷的，您要多注重自己的身子，等着侯爺歸來好好慶祝才是。”宴若在顧老夫人院子裏又客氣了幾句才脫身回到自己的房中。
是夜，宴若猛然間睜開眼見抹了一把頭上的虛汗，長嘆了一口氣。
她剛剛又夢到戰場了，夢中顧茂安雖僥幸大獲全勝，可是付出的代價卻是極為慘烈的，所以宴若才會從夢中驚醒。
被噩夢驚醒宴若已經在無睡意，索性披上衣服站在窗前，她覺得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了那些事人口中所說的用月亮寄托的思念。
“夫人，外面的人都在說我朝将領大獲全勝，然侯爺身受重傷在回朝途中遭遇偷襲下落不明。”第二日一早宴若從府中的佛堂出來便收到了這種消息。
聽到消息的宴若瞬間渾身冰涼，若不是身邊有人護着定是要摔倒，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消息是誰傳過來的？老夫人可知道了此事？”
“是今日一早府中下人出去采買時在大街上聽到的。”
“吩咐下去今天給我把府中看緊一點，千萬不能有任何差錯，知道這消息的人都把嘴給我閉緊了，千萬不能将消息傳到老夫人那裏去。”
“奴婢知道的。”
宴若坐在椅子上腦中卻不斷想起昨晚的噩夢，夢中顧茂安渾身是血從馬背上摔了下去找不到蹤跡，宴若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只能重新回到小佛堂，希望能夠讓自己重新平靜下來。
一個月後大軍順利回朝，城中的氛圍越來越喜慶，可是仍舊是沒有顧茂安的消息。
“茂安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訴我實話！”顧老夫人也終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在某一日清晨向宴若問出了口，“你不用騙我，也不用說是為了我好，我這麽大歲數了，什麽沒經歷過，你就告訴我茂安他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訴我實話。”
宴若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說了實話，“侯爺在回來的路上遇到敵軍突然襲擊，與大部隊沖散了，目前還沒有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顧老夫人雖然沒有說什麽，可是宴若卻能明顯看出那彎下去的脊梁。
果不其然半夜老夫人便發起了高燒，宴若在老夫人跟前侯了一宿，終于等到老夫人醒來。
“你不必擔心我，年紀大了，總會出現點小問題的，不過啊我命硬，總會扛過去的。”老夫人眼中含淚不過仍舊是笑着說了這番話。
宴若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只能沉默的将手邊溫熱的茶水遞到老夫人面前，讓她潤唇。
“娘不必擔憂，陛下已經加大力度派人尋找了，侯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倒是您要保重好身子，侯爺在外厮殺，心中定然是記挂着您的。”
“我知道這些日子你過得不容易，我也知道你嫁過來後痛茂安從未好好相處過，我是把老骨頭了，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你和茂安孩子出生，但是宴若你要答應我，若是茂安平安回來了，你們一定要好好過日子。早些年茂安戰場厮殺，身上有不少暗傷，但是他對誰也沒說過，這麽多年是我對不住他，我已經老了，不能陪茂安多久了，若是茂安這次能平安回來，你一定不要答應我好好跟茂安過下去。”
一整個上午老夫人都在痛宴若絮絮叨叨地說起顧茂安得事情，即便是最周累的睡着了也拉着宴若的手不願松開。
或許是老夫人的影響宴若坐在房間內卻突然想起來她同顧茂安成親時的模樣。
彼時她剛剛被迫穿越到這個時代，對周圍一無所知，只知道自己在花轎上，手心緊張到冒汗可是表面上還要保持淡定，家長自己對一切都熟悉了解。懷着這樣的心情宴若終于等來了下花轎，到現在宴若還能回憶起當時的感受，正式顧茂安的一聲“娘子”和一雙有力的手讓她徹底安心下來，之後的那些系統可有可無的任務，未嘗不是自己心甘情願的嘗試。
宴若坐在房間中思考了許多，也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如今顧茂安不知所蹤，顧老夫人病倒，皇帝态度不明顯，裏裏外外都盯着顧家，她一定不能出事。
時間一晃已經是初夏了，可是顧茂安卻仍舊沒有消息，顧家也徹底在城中沉寂下來，外面的人都說顧家這次真的沒救了，本來就子孫稀少，如今顧侯爺下落不明，顧家只剩兩個無法撐起大局的弱小婦人，顧家興起再無希望。
這種言論宴若聽得越來越多，可是心中卻再也掀不起一點波瀾，她如今要做的只有相信顧茂安，相信顧茅安不會出事，相信顧茂安一定會平安歸來。
宴若坐在涼亭中恍恍惚惚地想着若是自己早些明白自己的心意，在顧茂安離開前真心實意地痛顧茂安道個別，現在是不是心中會好受些。
“娘子，我回來了。”宴若聽到聲音猛然間擡起頭卻不見蹤影，又重新垂眸，看着睡重撲騰正歡的小魚自嘲地笑了笑。
“娘子我真的回來了。”宴若再次擡頭卻看到顧茂安站在涼亭外向自己張開了懷抱。
“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我知道娘子舍不得我，我總是要回來的。”
顧茂安同宴若一起去了顧老夫人的院子，顧老夫人看着多月不見的顧茂安，嘴中不斷重複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神情看起來頗為激動。
老夫人到底是年紀大了，兩人陪着顧老夫人吃完晚膳便早早地從顧老夫人的院子中退了出來，讓老夫人好好休息。
“幸好你回來了，你這幾個月要吓死我了。”
“知道娘子記挂，所以這幾個月都一直在努力讓自己回來。”
“說起來還要感謝娘子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娘子以前給我做的衣服被我帶了去且一直貼身帶着，這次怕是兇多吉少了。”
那裏衣是宴若自己的做的，做的實話深一針淺一線，連最基本的厚度都，自顧茂安收到之後從未穿過，不過在上戰場時卻收進了随身的行李之中，遇刺那天那件衣服正好被自己當場包裹在铠甲的裏面包着，若不是多了這麽一層保障，那箭頭再深上一份，顧茂安怕是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遇刺是我們在山道上，因為沖擊力太大我直接從上面掉了下去，不過也算是福大命大，只是昏迷了，被一個經常山上的老獵人背了回去，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算是醒過來能下床。”
“我明日派人去接老獵人，他年紀大了身邊還帶着個孩子，行動不便，我自離開時便對老獵人做了保證，等我回來便派人去接他。”
“你放心，這些事情明天會有人去做的，你回來趕路這麽多天還是早些休息為好，明日一早宮裏的人定然會讓你面聖回話，還是要養足精神才對。”
顧茂安伸手将宴若抱了個滿懷，兩人靜靜地躺在床上，不在說話，可是氣氛卻很好。
半夜宴若猛然醒來，在月光下看着顧茅安身上還未痊愈的傷口，輕輕吻了上去，“顧茂安，我愛你，願你之後能一世平安，無憂無慮。”
宴若閉上眼縮在顧茂安懷中再次睡了過去，并不知道在自己睡着之後，顧茂安重新睜開眼睛，“我也愛你，不管你到底是誰，可是我愛的你，希望我們從此之後再也不分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