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又是何物呢?
慕瑾輕輕地将手撫上,小心翼翼的感知着。這布料極其細軟,相比于衣服,倒像是床榻上用的墊毛。 果不其然,若荷見了慕瑾如此反應之後,便輕言解釋道:“郭太醫說了,還有一位嫔妃給娘娘您送了一張毯棉。這毯棉是上好的西域進品,甚為暖和。這皇子是秋冬降生的,娘娘的身子又有涼疾的病根
。所以,用這毯棉禦寒極好不過。”
在若荷解釋的過程中,慕瑾也将這毯棉拿了出來。
這毯棉上的毛着實柔軟,确是可用來禦寒的。只是不知曉這毯棉是誰所送,慕瑾的心還是有些拿捏不準的。
雖然是郭太醫檢查過的東西,不會有什麽差錯,可是慕瑾依舊在心底告知于自己,不管做什麽事都要萬分的謹慎。
于是,慕瑾便又輕輕的将這毯棉放下,緩言之:“現在離秋冬還有時日,陛下到時候,也會賞我各種禦寒的毯棉。這條西域的毯棉,我大抵是用不上了,你們誰若是喜歡便拿去吧。”
若蘭聽罷之後,眉眼之間有了些許的波動,她雖然未言說什麽,可是她的神情卻已被慕瑾如數的捕捉。
“若蘭,你若是喜歡,便拿去吧。你們住的偏房背陽,是有些寒氣的。我知道你最怕冷了,這毯棉你便用來禦寒吧。”
慕瑾如此淡然的言說着,亦把那毯棉重新拿起,遞到了若蘭的眼前。這确是讓若蘭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娘娘我……”
“若蘭,既然娘娘已經賞賜給了你,你便拿着這毯棉謝恩吧。”一旁的若荷輕輕的推了推若蘭,輕聲提醒道。
若蘭這才接過慕瑾遞過來毯棉,匆忙的言說道:“若蘭謝過娘娘賞賜。”
慕瑾凝望着若蘭因為受寵若驚而略顯呆滞的小臉,方才她所言語的話又在腦海中全然浮現。
慕瑾的心中不禁的劃過了一絲苦澀——
她想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但是首先要做的,是找一個沒有他人的地方,讓若蘭将這件事情的原委同自己全然講清楚。
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夠幫助到她們。
如此想着,慕瑾便微微的擡起雙眸,望向了這一朝的天際,此時正午未去多久,雲彩在遮應着日光顯得愈發斑斓。
恍然之間,竟有一素蝶從慕瑾的眼前劃過。她稍稍的一個愣神,心底亦是幾分的詫異。
因為害怕這賢靈宮中的花粉令已有身孕的她過敏,早于前幾個月,唐天戈便已經命人将這殿院中招蜂引蝶的花蕾給移植了出去。
慕瑾亦是有兩三個月沒再見到這蜜蜂和蝴蝶了。
于她身側旁站着的若蘭見了此狀之後,問心的輕笑出了聲:“娘娘,素蝶訪門,這可是大喜之兆啊。”
竟還有這樣一般說辭,慕瑾凝望着那素蝶于賢靈宮殿院大門前的草木上停留片刻之後,再度展翅離開。
它自由的不受任何時間空間的限制,就這樣再度飛出了殿院——這是慕瑾由衷可望不可即的事。
若荷亦是發覺了慕瑾有些傷懷,便順着若蘭的話開口言說道:“若蘭說的确實如此,素蝶訪門在南越是一大喜兆。想必娘娘這一胎,定是位皇子。”
慕瑾聽罷若荷的話,心下的傷懷被未隐退,反倒是陷入了更深的思緒之中。
一胎皇子,對于她而言,真是是件喜事麽?
慕瑾無奈的勾起了唇角,她突然想起母國那位恃寵而驕的“兄長”慕淮。自己生下的皇子,亦是唐天戈的第一個兒子。
他必然,會被封之高位。
可是,他能不能厚積薄發,能不能在這暗藏洶湧的南越朝堂之中自保,她亦是不能得知的。
最差的後果,便是成為這南越朝堂中的犧牲品了。
倒不如,要一個女孩。慕瑾如此想着,心下便如流水一般劃過。這是越皇唐天戈的第一個孩子,生男孩必将動蕩朝堂,生女孩卻是分外安穩。
她想,待到自己的女兒稍稍長大的時候,自己便親自教她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她喜歡什麽,自己便教她什麽。
“娘娘,這太陽好像愈發的毒了,您在這裏歇息有傷身體,還是入寝殿之中吧。”若荷凝望着陷入深思之中的慕瑾,帶着些許猶豫般詢問着她。
慕瑾亦是被若荷的這一語喚回了神志,下意識的便将手撫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感受着手心下的一片突兀,慕瑾的心亦是安放了下來。
“那便回去吧,我自己在寝殿裏也是無聊,你們兩個也進來陪我說話吧。”慕瑾擡眸凝視着二人,緩言說道。
若荷聽了慕瑾的吩咐,亦是極快的起身上前,擡起手來欲攙扶着慕瑾。若蘭見狀亦是趕忙的向慕瑾身側靠攏,緩緩的跨上了慕瑾的胳膊。
她三人便是這般相依着渡步進了賢靈宮的大殿,臨至寝殿之時,若荷瞥了一眼那已燃盡熏香的香爐,沖着慕瑾輕聲道:“娘娘,讓奴婢先去幫您将那熏香點上吧。”
慕瑾亦是點了點頭,并未否認。她便緩朝着香爐旁渡了幾步,小心翼翼的點起了熏香。
耳後傳來了已經坐在床榻上的慕瑾的一聲輕喚:“若荷。”
若荷聽罷悄然的擡眸,眉眼之間傳遞了一絲的疑惑。慕瑾便抿了抿唇,輕聲解釋道:“這安胎的熏香也快用光了,你改日再去找郭太醫開一些吧。”
聽完此語,若荷才發覺這原本冒尖的盒子已是見了底。她微微的颔首,臉上劃過了一抹異樣的神色。
這逆着燭光,慕瑾自然是看不出若荷臉上的神色的。她只是見若荷片刻都未回話,方才緩而詢問道:“若荷,你怎麽了?”
若荷被慕瑾的輕緩聲喚回了神,忙朝着慕瑾的方向渡了兩步,一邊恭恭敬敬的行禮一邊輕聲說道:“回娘娘,若荷知道了,若荷現在便去做。” 慕瑾凝望着眼前的若荷,心中突兀的有些擔憂,卻仍是緩慢的點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