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大事成了之後,珏兒定會為舅舅平反,與舅舅一同光複楊氏一族。”
見楊忠的表情無誤之後,慕珏方才再度開口。
楊忠明了了慕珏的意願,卻是悄然的嘆了口氣,微搖着頭默言。
“皇上于十餘載之前将老夫派遣至了此處,沒有聖令,不得歸京。如今,你的身邊盡是眼睛。老夫若是悄悄跟着你歸了國都,免不得便會被人發覺。若是禀報至了皇上那裏,恐怕會耽誤你的前程啊。”
楊忠曾是淩王慕言身側的國士,他看事全面,亦是十分謹慎的,所以縱使心中已有了幫助慕珏的念頭,他亦是不敢貿然的同慕珏一同歸去的。
“舅舅不用擔心這個。”慕瑾輕聲的開口,他自然不會貿然的違背淩王慕言的旨意,既然決意來找了舅舅楊忠,他便是已然安排好了一切。“我已呈上了奏,懇請父皇赦免十幾名發配至邊方的罪臣,準許他們歸至京都,戴罪立功。父皇亦是已經準許了,而舅舅的名字也在提名之中。我提議赦免的罪臣,皆是功大于過的精英,只不過父皇當時在
氣頭之上,才會判的遠離故土。如今我的提議,亦是父皇的本意。”
楊忠聽聞了此話,不禁的點了點頭,慕珏果然是厚積薄發,他亦是沒有看錯人:“那些罪臣回了京都之後,定會去晉王府邸拜訪你。到時候——”
楊忠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言之:“一并收入囊中,論為己用。”
莫訣聽聞之後,忙将雙手握至在胸前,沖着楊忠行了長輩的禮節。
“珏兒謝過舅舅指點。”
楊忠對如今的慕珏甚是滿意,亦是未再推脫,直接言之道。
“待陛下的旨意傳至這荊錦州,老夫便啓程歸京。”望着眼前慕珏堅毅的面容,楊忠問心的一笑。
他原本以為,一輩子都要這樣茍延殘喘。最後悔的事便是處心積慮的幫助淩王慕言登上皇位,最後卻害了自己的妹妹,害了整個楊家。
還好……上天給了他一次補救的機會。
楊忠眼望着眼前的慕珏,心中已然下了決心。這一次,他要費勁畢生所能,不惜一切代價的幫助慕珏。
南越賢靈宮
與絲竹設想的無誤,這一晨日光剛出之時,慕瑾便來這側方尋她了。
此時側房之中住着的另外幾名唱家才剛剛醒來,見了慕瑾的到來皆是鎮靜。有其中一名以為是自己睡誤了時辰,忙爬起來沖着慕瑾請罪。
“淑妃娘娘……民女知錯,還請淑妃娘娘責罰。”纖細的聲音中帶着些許求饒的意味。
慕瑾只是輕嘆了口氣,并未理會,視線直視着已經換好衣物洗漱好的絲竹。
絲竹抿了抿唇,輕聲詢問道:“淑妃娘娘,可是想聽黃梅調了?”
來尋絲竹的具體緣由,自是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提及的,慕瑾思慮了片刻,只是緩言應聲。
“正是,我在這賢靈宮着實無聊,便想聽聽這黃梅調解悶。”
“淑妃娘娘,幾名姐姐昨夜裏睡的甚晚,現還未清醒過來,便讓民女絲竹先為您歌兩曲吧。”絲竹心下理會了慕瑾的意思,便緊接着她的話繼續。
慕瑾亦是點了點頭,便在若荷的攙扶之下出了這賢靈宮的側房。
若荷一路無言,心中卻是已有所想。她的心思從來都不像若蘭那般單純,自然是可以敏銳的發覺慕瑾這兩日的異處的。
只是這異樣究竟在何,她還未觀察明了。
慕瑾将絲竹領到了賢靈宮的大院裏,她落座于一旁的石凳上,絲竹便立于她的身前,看向她的目光炯炯。
慕瑾心下領會了她的意思,便沖着身側的若荷道:“若荷,你去一趟衣珍司,再幫我要兩塊纖布來吧。”
“諾……”
沒曾想到慕瑾會這般直白的支開她,若荷有些驚愕,但亦是不敢違抗她的吩咐,便微微欠身,渡步出了這賢靈宮。
如此一來,偌大的院子裏便只剩下來絲竹和慕瑾兩個人。
慕瑾深吸了一口氣,終是決意先行詢問。
“你可是來自于淩國?”慕瑾思慮了片刻之後,還是委婉的開口道。
絲竹望着她,輕微的點下了頭。看來,慕瑾已然是悟出了那首詩的含義,不需要她再大費周章的解釋了。
“可是……我哥哥讓你來尋我的。”慕瑾輕聲的詢問着,語氣之中滿是期待。
絲竹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慕瑾剎時便呆愣住了,而那名喚絲竹的女子卻是緩緩的開口。
“是樂菱小姐讓我來尋你的。”絲竹輕聲的解釋着,目光不離身前的慕瑾。
樂菱小姐?慕瑾微微的蹙起柳眉,這個名字她确是聞所未聞。
“樂菱小姐是林将軍的女兒,亦是是晉王府的王妃。”絲竹知曉慕瑾還不認識樂菱,便緩緩的告知于她此人的身份。
晉王府的王妃……慕瑾不由的一愣,不過很快便回過了神來。這晉王府的王妃,便是自己哥哥的夫人。
哥哥在何時已經娶妻了?慕瑾微微的苦笑,也是,自己離開了這麽久,已是錯過了太多太多。
絲竹自是看見了慕瑾眉眼中的痛楚,便微微的朝她靠過去,輕撫着她的肩膀。
“雖然是樂菱小姐讓我來尋你,可是這首《今暮思》,确是你哥哥寫的。晉王殿下筆下的這首詩,并未在針對于誰,昨日絲竹随口講的那些道理,不過是為了讓公主您看清絲竹的身份,還請公主恕罪。”
絲竹輕聲的安慰着慕瑾,語氣甚是輕柔。
慕瑾聽罷之後,亦是深呼了口氣。罷了,她的哥哥既然已經明媒正娶了絲竹口中的樂菱小姐,那麽她當然會尊重哥哥的想法,樂菱……便是她慕瑾認定了的嫂嫂。
“那……你是何人?”慕瑾能感覺到,絲竹的身份非比常人,于是便輕聲開口詢問着。
絲竹卻是問心的一笑道,言辭款款:“我昨日與公主說的身世,并非是信口開河。”此番一言,竟的慕瑾剎時便呆愣住了。